“帝下,不好了!”
图南跌跌撞撞地跪倒在殿门口。他呼吸急促,整个人略显狼狈。
尽管如此,他仍压下心头惊慌:“帝下,不好了!朝中有多人上奏,言辞激烈,说赋税重压百姓,宫内铺张奢华,致使民生凋敝……”
武翊风正端坐于案前,手中执笔,正批阅着奏折。他的手腕微顿,笔尖的墨水晕染开来。
他抬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图南,有些不解:“何人上的奏?”
图南额头冷汗涔涔,咽下喉间的紧张:“奏折由户部尚书杨大人带头,其余数位清流官员皆附议……臣斗胆翻阅了片段,奏折中夹杂了数封百姓的陈情书,内容字字恳切,细数赋税沉重致家破人亡之事,甚至点名列举了具体村庄和姓名。”
“陈情书?”武翊风重复了一遍,嗤笑,“什么鬼东西,呈上来。”
几名内侍战兢将奏折和陈情书呈上。
皇帝翻开一看,信中所述灾情字字血泪,细节描绘得极其真实,甚至还提到了具体的村庄和百姓的姓名。
他的脸色这才愈发冷凝:“.......户部尚书带头?”
“一个个都突然发什么疯?”
“去把杨尚书叫来。”他道,“还有,查查这些陈情书里面内容的来源,现在就给我查。信中提到的村庄,务必给我好好查。”
“是!”图南叩头应命。
与此同时,离乔皎坐于书案前,手中握着一只羽毛笔。
三三从门外疾步进来:
“小姐,消息已经传回。早朝上已有大臣弹劾皇帝,事态正如小姐所料,逐步发酵。”
“很好。”离乔皎笑,将写好的信封好,递给三三:“这一封,送到清花楼。让他们以匿名的方式,将皇帝近日宠幸新人、修缮宫苑的消息散布到各地,让他们能散多远散多远,务必以流言形式夸大其词。让百姓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三三躬身接过信,正要离去,又觉得隐隐不安:“小姐......三三担心.......如此一来,会不会引得武帝狗急跳墙,提前查出我们的布置?”
离乔皎:“狗急跳墙?......无所谓,只要民怨深植,他便是再如何镇压,也难以挽回根基。更何况,他现在分身乏术,现在,朝廷那边可不会放过他。”
“接下来,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数日后,宫城内。
夜深时分,宫灯摇曳,武翊风手中的陈情书一封封地摊开,字里行间的控诉如刀刻般扎入心头。
其每一封信都描述着地方上的民生困顿,赋税沉重致使家破人亡,以及背后一条贯穿始终的线索——地方官员以赋税为名大肆贪墨,巧立名目中饱私囊。
最刺中他的,是信中撰写:
‘皇帝昏聩,纵容奸臣,罔顾民生。’
图南的调查结果来得飞快。
“帝下,臣已派人查明,那些村庄的灾情........确实属实.......”
他低下头,不敢直视,“确有地方官员私吞赈灾款项,甚至克扣百姓口粮,以各种名目榨取民脂民膏。而当地百姓不知情,只以为这是,是.......帝下您的应允所为,因此怨声载道。”
武翊风:“那些贪官污吏是谁?”
图南:“多为地方小吏,其中有几人与户部官员私下往来密切。臣尚未查清是否与帝城中有所关联,但……百姓所流传的流言,有意将责任全部推到大头上......您的头上.......”
“流言。”
武帝不怒反笑,“哈哈......倒是有些意思.....天天坐在这个位子上..这日子也闷的久了啊.......图南,多久没有新鲜事了?”
他叹了口浑浊的气,往身后一靠。
我倒要看看是谁。
另一边,离乔皎从三三的手中接过最新的情报。
“那些地方贪污的事实,让百姓误以为这就是真相,那一切便都顺理成章了。”她高兴的说。
“不愧是小姐!!”三三开心道,“这些流言一旦和一些真的案情扯上去,大家就都觉得这是真的了。”
离乔皎:“地方贪墨确是事实,这些官员背后的隐线,是我布的棋子。皇帝若只斩草不除根,只会让民怨积深。但若又贸然大动干戈,又只会让朝堂内外更加动荡。无论他怎么作,都会被我牵着鼻子走。”
三三看着自家小姐,看着她眼里兴奋的目光,不忍得打扰她。
但她担心,担心是自然的。
“小姐......那些官员牵涉甚广....会不会引起太多的混乱?”
离乔皎坚定不移:“混乱才是我们的机会。这民心一旦被煽动,就难扑灭,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皇帝昏庸无能。民心,不就是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