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中,天朗气清,小院里飘着一股碧螺春加梅花香薰的气味。
一大排侍女麻将一样在门外站着,松萝抱着只橘猫坐在屋里的鼓凳上感觉分外难受。看了坐在对面的陈公子一眼,松萝又低头看向橘猫后背上橙黄色的毛。眼看这猫平着两只耳朵似乎很不愉快,松萝把橘猫放在地上,又捞起两只狸花猫左右开弓地撸起来。
见松萝疯狂撸猫,陈公子打了个手势,侍女和嬷嬷立刻将门关上退到旁边的屋子。见四下无人,陈公子幽幽道:
“你认为我很任性没有担当,所以才会抵触我对吗?”
没想到对方看透了自己的想法,松萝停了一下手上的动作。陈公子轻轻一笑:
“倘若在这次事件中,我陈家当真按照我爹的意思明哲保身,王爷反而会猜忌陈家也牵涉到了你爹勾连朝廷的案由中。我任性第坚持纳你为妾,王爷反而会明白在这件事中我家完全清白。即便他还是不信,也会冲着我这个纨绔子弟,降低对我家的戒备。”
听见这话,松萝不由抬头看向陈公子。虽然被松萝摸的时候那两只狸花猫不高兴,但是眼看松萝不摸了那两只猫更不高兴,立刻双双跳下去跑远了。
认真想一下,这话也不算胡搅蛮缠。像陈家这种朝廷和幽州都有人脉的家庭,本来就会被苻雍猜忌。况且陈家和李家曾经商议联姻,如今李家出了这种事,难道苻雍会对陈家没有半点猜忌吗?从自己得到的信息看,在这件事后苻雍即没有发难也没有敲打陈家,如此看来陈公子的想法也不是全无道理。
况且陈公子都作成这样了,自家人都得嫌弃他,人家苻雍还从百忙中抽出时间,三番两次跑来给陈公子解决娶妻纳妾的生理问题。说不定苻雍根本不觉得陈公子讨厌,反而还很欣赏他这种热爱当鞋柜的伟大性情,尊重他这种想乱来就乱来,想接盘就接盘的超然觉悟。
感觉是有些草率地轻视了别人,松萝讪讪一笑:
“这就是陈公子要纳我的理由吗?”
陈公子看着地上的狸花猫:
“……看来你当真不记得了。六岁的时候,我随我爹到李府的宅邸做客。在后花园里,我看见一名鼓凳大的小姑娘正拿着一把大扫把,在墙角中猛打一只大狗。那大狗被打得缩成一团,身上都被扫把割伤了也没有抵抗。我看不过眼,立刻命小厮抢下那姑娘手中的扫把,谁知那姑娘大怒起来,又用木板去打狗的脑袋。我想这姑娘真是任性又恶毒,李家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松萝不知所谓地一愣,谁知陈公子又抬头看向松萝:
“那姑娘被我们拦阻着又打了一阵,那狗忽然张开嘴吐了个什么东西出来,仔细看时我才发现居然是一只还没开眼的小奶猫。看见奶猫死了,小姑娘蹲在地上捧着猫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时我才明白,大多数的人仅仅看到了事情的表面。在打那只大狗的时候,她一定也很害怕吧。”
其实松萝挺早慧的,据说两岁多就能讲很多话。但五岁被降成庶女又病了一场以后,松萝傻多了,之前做嫡女时候的事,只剩下了朦朦胧胧的少量记忆。努力回忆了半天感觉似乎是有这件事,松萝皱起眉头:
“所以你碰到的那个小姑娘……是我?”
悠悠看着松萝的眼睛,陈公子露出一个苦笑:
“其实那时我也不知道那姑娘是你。我让跟着我的小厮向李家下人打听,下人说那姑娘是李家的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