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松萝在往花瓶里插芍药,寅斑心里有点发虚。似乎察觉气氛有些怪,松萝又看了寅斑一眼,随后就看见了那个木头枷,顿时愣了一下。
晚上,松萝带着沉重的枷跪在床上,用手肘艰难地撑着床上的褥子,但人却保持沉默一声不吭。寅斑两只手从后面拉着那只木头枷,但枷的前方仍然不断撞在洞穴的墙壁上发出规则的“啪啪”声,木头与石壁发出的碰撞声在空旷的洞穴里不断回荡。有一个瞬间,寅斑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突然又产生了一种不好的设想。该不会是因为松萝带着这个东西,看起来有点像武松吧。这么一想,就突然感觉毛骨悚然。
第二次前往胡大姑那里的时候,寅斑直白地提出了问题的关键,就是根本无法用枷来纠正宠物人的行为。因为首先作为老虎成的精,自己有时候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坦白说这个东西太像情趣用品。松萝又吃了寅斑买来的矫正药,但吃过以后浑身无力恶心呕吐,五天之后被迫停药。
夜晚,寅斑又一次拿出了那个伊丽莎白圈,松萝熟练地举起手让寅斑把枷带在了自己的头上,然后默契地摆起姿势。拉着那个枷激情活动了一会儿,寅斑突然停下,片刻后拿出钥匙把枷打开了。事后,松萝和寅斑平静地躺在一起,寅斑道:
“你可知道最关键的问题是什么?作为宠物,你私自处置自己的性资源,这意味着你踩了红线,我不得不这样整治你。其实我知道这样的矫正没有用。”
颓然看着洞穴的天花板,松萝眼神中泛着水汽:
“你可以处置我的身体,而我自己却不可以处置我自己的身体?寅斑,这根本就不合理。”
抱着松萝一寸寸嗅闻着脖子与锁骨,寅斑道:
“是的,这不合理。但你的声音无人倾听,只有我再这里听你。我既是压迫你的受益方又是裁判,你让我怎么保障你的权益?”
听见这话,松萝反倒有点被逗笑了。苦笑半晌,松萝慢慢转过头伸出手指去摸分成两半摆在旁边的枷。松萝发现自己开始喜欢这个枷。当这个枷在的时候,自己才可以说合理与不合理,枷就是一个评价合理与不合理的标准,而关于不合理的表述与抗辩,则反向证明了李松萝的存在。
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有一天这个枷不在了,李松萝将会无话可说,所有的抗争都再无落脚之地。在这个天地之间,李松萝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东西,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众生。自己的在与不在,到底会对这个世界产生怎样的影响,难道说自己的在与不在,只会短暂的影响寅斑的心情。
如果是这样,李松萝就是基于寅斑而存在的,或者说得更悲观一点,李松萝就是为了寅斑而活着。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被折磨致死,只有寅斑会知道,只有寅斑会为自己产生片刻的难过,只有寅斑会记得自己。作为一个人,李松萝很可悲。
第二天松萝经历了一次流量惊人的月事,当上次送月事带的那个女子急送新夜壶赶到的时候,松萝正木然地躺在床上,身下的两层褥子和身上的棉被上都是经血,寅斑正在换床单清理现场。那个叫桂花的女子也被吓了一跳。示意将夜壶放下,寅斑让桂花扶着,然后托着松萝腋下把人放在了夜壶上坐着。眼看松萝迷茫地靠在桂花身上根本就坐不住,寅斑“啧”了一声又把人架着弄回了床上。眼看地上都是床单,桂花道:
“这样怎么处?床单都不够了,血崩就是得在夜壶上坐着。”
寅斑道:
“这东西又没靠背怎么坐?谁发明的这个东西?”
这下桂花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寅斑又讪讪道:
“是那天地里不干净,又或者是那些药不行。”
又鼓捣了一番褥子,寅斑对松萝道:
“你从前到底有没有这病?不会是你本来就有这种遗传病,又跑来讹我吧?”
其实松萝从前没这个病。但瞧了寅斑半晌,松萝还是含泪默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