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彧扭头满脸惊愕地看着谢行瑾,在那一刻他眼里的谢行瑾恍若发光,“……你。”
韩念归听了这话直接冲着谢行瑾“扑通”一声跪下,声音止不住地颤,“多谢平王殿下!在下无以为报,若日后王爷在桂阳有难处,在下定竭力报答王爷!”
“韩县令请起。此事不是我一人的功劳,要多谢贺大人未雨绸缪。”谢行瑾绕过韩念归看向贺彧,扬了扬单侧的眉梢。
贺彧抬起一只手指向自己,瞪圆的眼,张圆的嘴,满脸匪夷所思,做了个口型,“我?”
谢行瑾点头,“你。”
那好,我就我,又不是担不起……
眼看着韩念归又朝他来了,贺彧摆手示意韩念归不必朝他行大礼,“在下还是要感谢贺大人!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代桂阳百姓谢过贺大人!”
“本官此次前来也是为了感谢韩县令,若不是韩县令帮忙,安时春一事定然不会这么快就解决。”
韩念归不着痕迹地掩去眼角的湿意,竭力控制住哽咽,“那下官先下去给二位大人收拾住处,只是条件有限,还请多担待。”
贺彧笑着点头,目送韩念归的背影远去。
韩念归一走,二人之间又安静下来,贺彧见天色尚早,适合找个没人的地方问问谢行瑾来这一趟是为何,不仅没走还给他安了个美名。
“你跟我来……”贺彧一首扯着谢行瑾的衣袖,一手拿过廊下放着的篮子,迈着阔步“噔噔”地出了这小县令府。
走到远处一个无人的草坡,四下没什么人,适合谈话。贺彧走得急,微微喘息,放下谢行瑾的衣袖仰头看他。
“说罢,你来这里定然不是一个人能来的,有别人与你一道?”说着还一边看着脚下的草坡,似是在找什么东西。
“嗯……”
既然如此也不必多问,即使问了谢行瑾也不一定会告诉他。贺彧把篮子甩在坡上,拿起里头的铲子分给谢行瑾一个,自己倒是蹲下在草坡里挖起了野菜,挖得很起劲。
谢行瑾看着身侧的贺彧,没动作,就只是看着,那湖水蓝的衣衫散在上头,染上了绿意,贺彧也不在意。
“运粮草一事多谢,是我考虑不周,但你没必要说是我安排的……”声音从下面传过来,有些闷,鼻头上凝着汗珠,要掉不掉地挂在鼻尖。
“并非我的意思。只是此事出于你之手比较合情合理。”
又把话说死了,贺彧懒得另起话头,见谢行瑾站在一旁还不动弹,眼看着自己挖了大半篮,便催促,“给你东西就要干活,你为何不动?”
“像偷菜的……”
且不说这块地是他拐了六条巷子,两条街,好容易找的野草疯长、无人打理的一块地,到头来被人说像偷菜的,那得是人种的才能叫偷吧……
贺彧猛地站起身想跟谢行瑾理论,只是动作太急眼前一片花,头也晕的厉害,腿上无力脚下打了几个趔趄,幸而贺彧反应的快加之以前犯过,直接略过眼前谢行瑾伸来的手,俯下身子撑着自己双膝晃了晃脑袋缓神。
那只手没撤去,依旧在贺彧眼前,匀称得漂亮。贺彧把手搭在上头直起身,道了一句谢。
“这地又没人种,菜也都是自己长的,何来偷菜一说?”
“……不说这个,”谢行瑾直直望进贺彧眼底,贺彧能看见自己的倒影,那里头有一闪而过的紧张和微小的怒意。
生气了?!
贺彧被看得有些心里发虚,明明自己没做什么错事,“那说什么……”
谢行瑾看了看天色,“现在快申时了,我觉得有必要问问贺大人上次用膳是什么时辰?或者……是哪天?”谢行瑾的眼神太陌生,眼底的关心没藏住,被贺彧看了穿。
“无事,就是起太急了。”贺彧避开视线,心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无事!?若是我不来,你是不是就放任自己整日不吃不睡,又拖出一身病回去跟我抱怨汤药太苦!”
贺彧换上一副玩味表情,“你关心我?”
这下换谢行瑾避开视线,丢下“想多了。”和“在这等我。”转身进了不远处的林子里。
贺彧也没坐着干等,正好不远处有条水渠,走过去一看谁还挺干净,干脆蹲在边上把篮子里的野菜一蓬一蓬地濯洗干净。渠里有几尾小鱼,不大,贺彧手指尖落下的水落在水面上,泛起一小片涟漪,拿手逗弄它们全吓跑了,无甚乐趣,贺彧撇了嘴角转身走了。
这头谢行瑾打了个兔子正架在火上烤,火也不大,烤得费劲。
贺彧没接谢行瑾递过来的软布,直接坐在地上,他这衣裳早就泥巴混着草汁腌了个透,何苦再垫。
香!
那兔肉渐渐地烤得金黄,木头的焦味和兔肉的香味混在一起萦在贺彧鼻尖,烤出的油落在火里发出“滋滋”的声响,还真把贺彧的饿意勾回来了。
“你打兔子给我吃的吗?”
火映照得谢行瑾眼睛很亮,恍若有暖意,“想多了,我想吃罢了……”
“哦……”嘴硬。
谢行瑾缓缓翻动着架上的肉,没问贺彧那一声轻笑是为何。
“王爷?”
“好好说话。”
“腿……”贺彧顿了顿,“我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