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问过贺大人,上次祭地礼宫宴贺大人遇刺一事,伤好得如何了?”见套话无果,元疏尘只好换了个话头在席间谈起。
贺彧有些意外,但毕竟当时元疏尘也在场,问一句也正常,但贺彧还是心里泛起一阵不悦。凶手已查明但谢行瑾并未告诉他,贺彧曾暗自查过但总会在半道线索全断,元疏尘他不是没怀疑过,况且除开李奉泊,元疏尘下手的可能性更高,于是想着敷衍两句糊弄过去。
“多谢王爷挂心,已经养好了……若不是当时身手不敌那刺客才让她有了可乘之机逃跑,好在听陛下说那刺客不知怎的还是没了命。”贺彧微眯着眸子掩下眼底的清明,装作一副半醉模样,透过眼睫看元疏尘眼底的神色。
元疏尘眼底划过的一抹阴冷和惋惜自是没逃过贺彧的眸子,这一眼便明了。
“哦,”元疏尘眸底又抬上笑意,“那就好。若是贺大人出了差池只怕是陛下要伤怀了。”
贺彧摆手,“哎,王爷这是哪的话,若真是凭此能找出藏匿于宫中的刺客,那作为臣子也算尽了点薄力,怎敢害陛下忧心?”
谢行瑾眉间有几分不悦,眉间轻蹙。他不知贺彧酒量多少,但凭成亲那夜他早早走了猜着应不算多,方才给的药看来贺彧并不领情,就照元疏尘那人的流氓做法怕是要麻烦。
“那不提这个,这凶手背后之人可是找到了?”
“说来也怪,陛下并未在我面前提及……当然也可能是看我伤刚好,不愿让我知晓,但大概看我不顺眼想杀了了之,难查得很。”
“嗯……”元疏尘听得认真,“若以后贺大人有需要找到本王,本王定会协助。”
“噗呲”一声冷笑不合时宜地从一旁闯入,元疏尘脸色瞬间冷了几分,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一边没说过几句话的谢行瑾。
见那人唇角还带着几分讥笑,冷冷看向元疏尘的目光。
“本王没别的意思,只是没想到襄阳王竟何时如此热心肠了?”
“那也比平王殿下一直冷着心肠好得多得多。”说着还朝贺彧眨巴眨巴眼,一副我说的对不对的神情。
贺彧无语,真想醉死在这就不用看这两个人说话吃了炮仗一样,元疏尘挑衅谢行瑾就罢了,谢行瑾竟也沉不住气……
真是幼稚……贺彧伸手在桌下扯了扯谢行瑾的衣袖,示意他别和元疏尘计较。
“哼,若真是热心肠襄阳一带那贵族趁着天灾虚抬粮食价格也没见你管。”谢行瑾一声冷哼,一句话让元疏尘绿了脸。
“你……!”元疏尘猛拍桌子震得碗碟一阵当啷,一直带着假笑的嘴角在此时抿了起来。
韩念归见桌上的气氛凝滞,早也受不了这威压,眼看几人一时无话便起身,“天色已晚,今日襄阳王和赵刺史初来桂阳想必路程颠簸也累了,贺大人也是几夜没睡好,下官送几位回谒舍如何?”韩念归说得忐忑,毕竟他人微言轻,若是没人买它面子就难看了。
“韩县令说得在理。平王这话说得直了些,但此事绝非王爷疏忽,定然是那些贵族与士族互相遮掩才会如此……”贺彧顺着台阶下了,还抽空瞥了谢行瑾一眼,“相信假以时日王爷定会铲除,还襄阳百姓一个交代!”
贺彧见元疏尘脸色缓和几分,赵登深在一侧深深点头,末了元疏尘朝贺彧粗略拱了拱手便拂袖而去,没再给这些人一个眼神。
韩念归见此情形深呼出一口浊气,绷了一夜的脊梁微微弯曲,看着元疏尘走远的背影小声喃喃,“呼,解脱了……”
“多谢韩县令款待,本官有事先走一步。”
“好,天色晚了路上当心……不过我见贺大人喝了不少,若是有需要我差人送醒酒汤?”
“不必费心,本官酒量其实还行。”贺彧见韩念归眼中的关心不似作假,就不麻烦人家了。
“那……”韩念归不信,毕竟贺彧那副模样看着不假。
“装的。”贺彧无辜地眨了眨眸子,一旁的谢行瑾倒是眸子暗了几分,眉间轻蹙不知在想什么。
贺彧走在前谢行瑾还是跟在后,贺彧停谢行瑾紧跟着停,二人之间永远是一丈那么远。
不免觉得好笑,有时真的不知道谢行瑾心里打着何种小算盘,贺彧猛地刹住脚突然向后退了几步,就听到后头有些乱了的脚步声。
贺彧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夜色中的人影,“我送给王爷的平安符呢?”
谢行瑾不知他这话是何意,但这么说八成是想要回去,“在府里,没带出门。”
“怎么不带?”贺彧走近,借着月色在谢行瑾腰间看了几眼,的确没见。
“现下挺平安的,怕福气太大顶不住……”谢行瑾有些局促,抬起手趁贺彧不注意摸了摸怀里,摸到平安符的轮廓才释然的放下手。
“噗——哈哈哈……”贺彧总算没再板着脸,笑弯了一双眸子,“王爷怕不是蒙我呢,我又不会要回来。”
二人踏着一地银辉慢悠悠走着,地面上投下两道相衬的影子。
“为何不告诉我那刺客是襄阳王派来的?”贺彧终于问出了自己困扰许久的疑点。
谢行瑾答得很快,“因为那时你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知道太多对你无益,若是告诉你了,以你的性情想必会拉着我大谈计划,对养伤也无益。”
“你这算什么,还是觉得对不起我?”说实在的,贺彧真的不需要。
“不是,在宫里发生的事我去查不仅处处受限,带回来的消息也是少之又少,等有眉目时正是你需要静养的时候,白日里我不得空,傍晚回府要看顾你……时日久了就觉得这些不必惊动你了。”这浓浓的委屈是从谢行瑾嘴里说出来的?!
贺彧惊讶之余又有几分好笑,不对谢行瑾的“委屈”过多关注,接着道:“但这不是小事……元疏尘见第一次不得手定会谋划第二次,你也猜到了元疏尘下一步不会挑一个人动手。”后头几个字一字一句地说得重,贺彧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背后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在李奉泊面前做出一副顺从模样就是怕一举一动会被单拎出来渲染一番再夸大其词地呈给李奉泊看。
想不到元疏尘会在哪方面下手,贺彧心思全然被此事占了去,没看见谢行瑾时常向后看的眼神。
周围燥热得厉害,远处几声闷雷落在谢行瑾心头,不一会儿就要落雨,牵着贺彧加快了步子,嘴上还不忘答话,“元疏尘不会善罢甘休,只是现下元疏尘并未有把柄在你我之手,反之他也没有有关于你我的把柄,若是动手只能挑暗处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