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是谁?
允真为什么去医院?她看起来很累…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无数疑问和一种陌生的、尖锐的酸涩感在胸腔里冲撞。
他几乎立刻就想拨通允真的电话,质问,确认,想要听到她的声音来驱散这突如其来的恐慌。
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却又生生顿住。以什么立场?一个“朋友”?一个“竹马”?
这种近乎失态的质问,与她身边那位沉稳成熟的男性相比,岂不更印证了自己的“幼稚”和“不可靠”?
他有什么资格去过问她的私事?尤其是她可能生病的时候?
强烈的自责瞬间压过了醋意。允真可能身体不适,而他第一时间想的竟然是自己那点可笑的心思?
他猛地攥紧手机,指节发白。他应该先关心她!立刻!马上!
可关心的话语在对话框里删删改改,最终只化作一句干涩又小心翼翼的:
“允真啊…听希静说在医院附近看到你了?身体不舒服吗?没事吧?” 后面跟了一个小小的、担忧的皱眉表情。
信息发出去,因为时差,石沉大海。
等待的每一秒都格外漫长。失落、担忧、醋意、自我厌弃…复杂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绞紧了他的心脏。他迫切地想见到她。想亲眼确认她是否安好,想驱散那张模糊照片带来的不安,想…从她沉静的眼眸里寻找一丝能安抚自己躁动的证明。
然而,见到又能如何?他无法诉说。无法诉说看到照片时心脏被攥紧的痛楚,无法诉说那份因自卑而生的退缩,更无法诉说那早已超出竹马界限、在每一次舞台光芒和私下温柔中疯狂滋长的、名为爱恋的藤蔓。
他只能将汹涌的心事死死压在喉间,化作屏幕上一句看似平常的问候,和一颗在寂静深夜里独自喧嚣、无处安放的心。
首尔的夜色深浓。允真疲惫地靠在公寓玄关,看着手机上那条来自玹硕的、带着小心翼翼关切的信息。
她刚从一场与池恩关于新厂牌艺人体系构建的长谈中抽身,身体的疲惫是真的,但并无大碍。
她指尖悬在回复键上,目光却落在玄关镜中自己略显苍白的脸。镜中的女人,眼神里除了疲惫,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曾深究的、被那则信息悄然熨帖的柔软。
她轻轻叹了口气,回复道:
“嗯,没事。一点小复查,已经处理好了,别担心。你巡演刚结束,早点休息。” 后面附了一个表示“OK”的小手势。
信息发送。她放下手机,走进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灯火如星河倾泻。
她端起桌上凉掉的水喝了一口,冰凉滑过喉咙,却无法浇灭心底那丝因他关切而升起的、微不可察的暖意,以及…更深层、更复杂的、连她自己都尚未厘清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