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院古朴方正,走近后,能看到四处散落着破碎的建筑残片,浮雕已经看不清模样,廊柱和大门一样残破风化,看着的确像是荒废已久的模样,但……
俞清盯着面前的鞋印,陷入沉思。
从鞋印大小大致可以确定是男性,上面带有微微湿润的泥土和草屑,一路通向大门,人应该刚进去没多久。
是什么样的人会出现在这座堪称与世隔绝的教堂里,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尽管对方不可能看见自己,俞清还是谨慎地攥住按钮,小心翼翼朝门口靠近,神经紧绷着,尽可能捕捉到更多的声音。
然而直到靠近木门,他的耳中除了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再也没有听见其他声音。
木门厚重但破败,风蚀虫蛀的破洞有许多,俞清轻而易举找到一个破口处,往里看,教堂深处燃着一支蜡烛。
高大的诞神圣母雕像在烛光中若隐若现,雕像圣洁慈爱的垂眸,身上色彩却斑驳脱落,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中有种诡谲的错觉。
视线向下,俞清首先看到的是一头漂亮柔顺的银发,长发顺着那人洁白的长袍蜿蜒及地,在火光的照耀中,像凝聚了月华般熠熠生辉。
好眼熟,总感觉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俞清手搭着木门,想再凑近些,却忘了木门早已老化,而他体型虽和羽毛差不多大,但力气可一点没变小。
“嘎吱——”
尽管已经快速收回手,但还是发出了一点声音,放在别处不起眼的动静,在此刻却被无限放大。
直觉不妙,俞清下意识抬头看去,跪地祈祷的人正好敏锐侧过头,紫罗兰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神像下,像被揉杂进了某种暗黑的东西,变成浓稠的深紫色。
再一次,俞清感到四目相对的错觉,只是瞬间,身体先做出反应,手不由自主握紧,按下按钮。
直立着的羽毛轻飘飘地倒下。
不多时,洁白的长袍轻轻划过门扉,随后一只白净修长的手将它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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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被叼走再回来,应该没过去多久,太阳依旧悬在天际。湖边大树投下的阴影中,裴松月静静站在那儿,望着荡起涟漪的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位置,俞清看了看周围,距他当时离开的地方很近。
这是在等自己啊。
也是,当时事发突然,他都没来得及跟裴松月说一声。
“咳,我回来了。”拨开面前的草丛,俞清拽了拽他裤脚,仰头,撞进那双不知何时看向他的眼睛,这个角度,裴松月长睫投下小片阴影,让以往黑白分明的眼瞳蒙上一层晦暗。
但很快,裴松月蹲下将他捡起,微微蹙眉,神色担忧,“回来就好,刚才你突然消失,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俞清简单向裴松月讲了刚刚的经历,见他仍皱着眉,便举起手臂凑近,让他可以看得更仔细些:“看,我没有受伤,那只是个意外,你知道没什么能伤到我的。”
好不容易才安抚好,走在回酒店的路上,俞清悄悄舒了口气,却不讨厌这种被关心的感觉。
至于修道院里那位银发的神秘人,俞清和裴松月讨论着讨论着,没注意话题被人不留痕迹带歪,好奇地听着裴松月讲述源发这片山脉的历史变迁和灵异传闻。
裴松月的声音平静,但描述却十分生动,特别是在穿过安静无人的小树林时,听得俞清背后寒毛都竖起来了,打消了晚上再去修道院看看的想法。
夜晚降临,距离此次踏春结束还有两天。
半夜,暴雨突至。
突如其来的大雨直到第二日清晨仍未停歇,学生们只能被迫呆在房间,怨声载道,明明天气预报显示这几日都是晴天,怎么就突然下起雨来了?
大风卷席着水滴砸在玻璃门上,灰沉的云层重重铺满天空,一刻不停歇的倾倒雨水,遍地的野花被淋得七零八落,花瓣破碎在泥水中。
俞清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里升起微妙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