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檀景州跟在一直骂骂咧咧个不停的白锦泽身侧，飞快地在这个纯黑世界里唯一的一条纯白通道里前进。

“…我说，你刚才看着都不急，现在倒是着急着让我把『虚伪之途』打开了？”白锦泽没好气地看着神色自若的檀景州——虽然这样的空间传送比起之前去捞人的那种要节约精力得多，但它最大的缺点就是要一直拼命地向前奔跑，不然就会被身后的诡异黑暗给吞噬的连渣都不会剩。而白锦泽，非常之不擅长这样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长跑运动。

“这是两码事。”檀景州微微翘了翘嘴角，又收了表情淡声道，“…但是刚才跟萧白羽在一起，我忽然意识到——闽一山是突破口。”

“嗯？”白锦泽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

“因为…”檀景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声音却忽然顿住，他提醒道，“马上要出去了，注意周边。”

白锦泽：“OK。”

两人再次提速，冲过了虚无的终点。在脚步落在坚实地面的那个刹那里，黑白乍然退散，视线里绽开了世界真实的五彩斑斓。鸟鸣此起彼伏地跃动在耳畔。

——闽一山。

他们到了。

檀景州扫视一周确认了一下，才接着刚刚的“因为”继续道：“传送是有锚点的，你不应该不知道吧？一般的锚点会分为两种：熟悉的，和重要的——也可以是特别的。”

锚点是一个固定点。

“噢。”白锦泽明白了，“传送到每一个指定的地点都会有一个固定的落点。熟悉的锚点可以是我设置的，比如当时从三日楼捞你们回西城，最后的落脚点是我家；如果没有改动，传送的终点就等于‘原始设置’，是一个特殊点……所以我们是来找这个特殊点的？”

檀景州：“嗯哼。”

白锦泽“啧”了一声——装什么啊？！

可突然，白锦泽感到了一丝不对劲：“这里…？不应该啊…”

檀景州淡定地站在原地，却是全身戒备起来的状态了。

“这里是闽一山么？”檀景州问白锦泽。

白锦泽皱了皱眉，又挑起：“先申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性啊，我没定错位置。”

“那这里就是闽一山了。”檀景州再次抬眼看向眼前这幅安详宁静的画面，又将视线放长，遥望远处朦胧中的墨色簇峰，“——或者说，这是闽一山里的一个最特殊锚点——”

“‘山海大陆有一山，居东南，盛（shèng）白沙…’”白锦泽低语了一句，接上檀景州的话，“不像幻象空间的话…是重合空间？…这里是箕尾山？”

“恐怕是。”檀景州快速地在周边掠了一周，“箕尾…其实是当时那里人的常见叫法。”

他记得，最初最初的相遇，还没有人形的自己被人从小溪上的一块浮木上起了名，又捡回了家。他原不是这座大山的居民，却在那个初春的简陋烤鱼架前，听那个人说了大山的故事。

……

“大山名泯。三水环，万民含。”

故曰其名——泯山。

“如果想要挽回，我们…能怎么办？”

檀景州平静地问。

白锦泽默然不语，只是眸里短暂而悄无声息地流转出一道奇异的光彩。微芒很快消散，白锦泽闭了闭眼，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