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拉罕·奥□□。”
“没什么印象的姓氏。”他一边回忆一边眨了眨眼,让我大大松了口气,可他马上又转回来盯着我,“没关系,没关系……几十年后,你们的孩子还会在这里买走他们的魔杖……”
什么?!他想得真是长远啊。
然后奥利凡德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一长条卷尺,印着银色刻度:“习惯用哪边胳膊?”
“右手。”我赶紧抬起右边胳膊,让他量肩头到指尖的长度,接着是手腕到手肘,肩头到地面,膝盖到腋窝,脑袋的周长,脚趾到脚踝,脚踝到膝盖……
“每一根奥利凡德魔杖都独一无二。”他一边量一边说,“我们采用最合适的魔法材料来制造魔杖杖芯,奥□□小姐。一般来说,我们选用独角兽毛和凤凰羽毛,当然,也有龙的心弦,特别适用于复杂的魔咒。你知道,每一条龙,每一只凤凰,每一条独角兽,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每根魔杖都有所不同,就像每个巫师都彼此不同——”
他放开卷尺,走到那堆一直叠到天花板的纸盒前,选出一些盒子往下搬。这时候卷尺正在自动量着我的肩部周长,灵巧敏捷地折叠盘绕,把我看呆了。
“可以了。”奥利凡德先生说。卷尺轻盈地落到地上蜷成一团。
“来吧,奥□□小姐,试试这一根,黑胡桃木,凤凰羽毛,十英寸长。请挥一下。”
我依言挥了一下。
奥利凡德先生马上把魔杖夺过来,又递过来一根。
“鹅耳枥木,龙的心弦,十又四分之一英寸,很柔韧。试试看。”
这回我一拿起魔杖,就又被奥利凡德先生夺走了。
“这一根,枫木和龙的心弦。十一英寸。韧度相当好。”
奥利凡德先生堆在长椅旁的纸盒越来越多。他到底认为什么样的魔杖才是合适的呢?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才尝试了九根而已,总不会比今天的那位还要挑剔吧,嗯?即使是他,也找到了最合适的非凡组合。让我看看——没错,就是它。非常迷人的搭配。苹果木,独角兽毛,十又四分之三英寸长。不易弯曲。”
我接过来。那根魔杖好像在发热,暖意从指尖流淌而下,我举起魔杖在空气里嗖地划过,魔杖顶端喷射出一簇银色的光点,像小水珠一样跳跃着落下,映出空气里浮动的尘埃。
奥利凡德先生大声说道:“太棒了!就是这样!绝妙的配对!”
亚伯看着我,湛蓝的眼眸里映着魔杖头的光芒。艾什利先生站在一旁,笑容灿烂。
付了七个加隆之后,我们走出那件昏暗狭窄的小店,迈进洒在对角巷鹅卵石路面上的金色余晖中。
我紧紧抱着怀里的纸盒子,笑得合不拢嘴。
艾什利先生从袍子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我:“这是九月一日去学校的车票,注意时间,十一点准时发车。很遗憾,伊莱恩,那天我恐怕没有时间送你去上学了。”
“噢,没关系的!谢谢您今天抽空陪我们来对角巷……您真是太好了……”我看着他拎着的那个袋子,那里面其实塞进了妥帖包装好的一大沓羊皮纸、厚厚的课本、小玻璃瓶装的药剂,等等,觉得脸上发热。他原本不必——
“不客气,伊莱恩。”他拍拍我的肩膀,“好了,另外要注意,霍格沃茨特快从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那是巨人吗?”亚伯望着前面。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忍住笑了出来。不远处走着一个彪形大汉,几乎要占满整条街道,身高看起来超过三米了,手里却攥着一柄小巧的粉色雨伞。
哦,他旁边还有个小小的身影,很瘦,一头黑发乱蓬蓬的,几绺头发不听话地支楞着,乱七八糟地翘起来——
快落山的太阳从我背后再次升起,光芒万丈,全都投射在那个瘦削又熟悉的背影上。
“哈利!!!”
我扔下纸盒飞奔起来。
“哈利!!!!!”
他茫然回头,接着眼里渐渐浮起光彩——
嘭!
我坐在鹅卵石地面上,屁股又痛又冰凉。
被吵醒的雪鸮在哈利抱着的那只大鸟笼里怒气冲冲地拍打翅膀,冲我尖声鸣叫。
下巴和肚子也痛……肯定磕到笼子上了……
“小姑娘,当心点。”满脸络腮胡的巨人伸出一只大掌,握住我的整条胳膊,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动作很轻,“你没看到那只鸟笼,是不是?”
“嘶,是的……谢谢您……”
“海格,很高兴又见面了。”艾什利先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旁,向巨人伸出手,肘部以下都被握进了那只巨手里。
“噢,雅各布!你父母亲都还好吧?”巨人甲虫一样圆溜溜的黑眼珠在络腮胡上亮闪闪的。
“他们都好,谢谢你。我父亲还念叨着要再去看看你种的南瓜呢。”艾什利先生又望向哈利,眼里闪动着光,“真想不到在这里又遇见了。荣幸之至。我是雅各布·艾什利。”
他向哈利伸出手去,像初次见面那样。
可是他们俩明明就认识啊……
哈利看着面前的手愣了愣,接着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大声喊起来:“原来您早就知道?”
他在说什么?
艾什利先生笑眯眯的,看起来很高兴:“当然。谁会不知道你呢,哈利?谁会不知道邓布利多当初的决定呢?他那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我们不能擅自改变……总之,非常荣幸认识你,哈利·波特。”
他久久握住哈利伸出的手,眸中有光芒跳动,眼神真挚而热切。
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惊喜仍旧满满当当地占据着心脏,像纸桶里膨化的爆米花一样越来越多,啪嗒啪嗒溢出来。
哈利是个巫师。他是巫师!我们可以一起去霍格沃茨!
我看着那双翡翠般的清澈绿眼睛开始微笑,露出了每一颗能够露出来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