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个星期,我又撞见了那家伙好几次,主要是在门厅互相朝对方放射恶意视线,气人的是他尤其擅长伪装,眼神嘲弄,但一旦有人搭话,就立刻又变成笑意温和的面孔。而我,据罗恩说,表情很狰狞。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喜欢结伴用餐,我本来想避开,眼不见为净,但这样好像我怕了他似的,于是继续我行我素,并且只要时间恰好,就偏要挑那个时段,大摇大摆走进礼堂。
与此同时,我向科林建议,由于某些外校生名字太长,可以考虑给其中一部分起代号。
“就像昵称,可以拉近读者和报道的心理距离,校刊销量一定会上涨的。”
“值得试试看。”他点头,“你有什么想法?”
“比如说那个金色头发的,叫米什么的那个,他代号可以叫黑麦面包。”
科林疑惑:“为什么?他根本不像黑麦面包。”
“这你就不懂了吧,黑麦面包是东欧传统食物,民族特色鲜明。而且还符合个人喜好,上次他还来我们长桌上拿黑麦面包呢。”
科林思索片刻:“好吧,我跟编辑部建议一下。”
“认真的吗?”罗恩看着科林急匆匆远去的背影,“黑麦面包?”
“其实米沙人挺好的,路过走廊的时候还对我说加油。”近来饱受嘲讽的哈利对这份善意极其珍视,“他还介绍我认识了好几个德姆斯特朗的同学。”
“哈!你也被迷惑了。”我冷笑,“那个家伙装样子倒装得挺像。”
“我不知道你还有这种表情。”罗恩似乎吓了一跳,“那个人好像什么恶魔信使,激发了你的黑暗面。”
“不要被她骗到了,罗尼。”神出鬼没的双胞胎之一幽幽道。
“奥尔沃特自己就是恶魔的化身。”另一个用力拍我肩膀,“我们看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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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晚上,弗立维教授的格斗训练照常进行。
“……一门精妙的综合学科,反应速度,咒语选择,魔力灌注,招式预判,方方面面都非常重要……从一个小小的防护咒开始怎么样?不比铁甲咒强,但关键时刻非常有效……”
耀眼的光线不断射来,我边闪避攻击边一遍遍练习防护咒,两小时后终于能勉强造出一道大泡泡似的防护罩,表面光华变幻,在教授魔杖发出的光束中撑个五秒就会碎掉。
“目前的强度只够抵抗一道小恶咒。”弗立维说,“但没关系,慢慢练习吧。”
我穿过西塔楼连通城堡的走廊,拉开八楼过道中的一幅挂毯,走进通往公共休息室的密道。前方隐约传来谈话声。
奇怪,快要宵禁了,是谁还没回寝室?
“……他根本不给我们回信,已经是第五封了,再催会不会……”
“但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可能让爸爸去跟他说吧?而且根本没有相关规定可以处罚他,毕竟我们拿不到书面记录……”
“直接去找他怎么样?这段时间评委经常来学校。就跟他说我们特别需要那笔启动资金……”
谈话声逐渐清晰。双胞胎一前一后走在通道里,正激烈讨论。
“晚上好。”我说。
他们立刻停下,转头望向我,极其少见地没有露出标志性的顽皮笑容。
“搞什么?”我被他俩的严肃弄糊涂了,“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抱歉。评委之一欠你们钱吗?”
“她都听到了。”弗雷德沉声道。
“要不要灭口呢?”乔治压低声音。
“哈,你们俩会先被我灭口。”我走近几步,“行,不想说也没关系,借过……”
“其实告诉她也无妨。”弗雷德说。
“人多力量大,说不定真能想出什么办法呢。”乔治赞同,“好吧,我们在谈巴格曼……”
我们一路来到格兰芬多塔楼。
“……真不要脸。”我评价。“他肯定想钻未成年人不能参与赌博的空子。司法介入是不可能了。”
“我们也这么想。”乔治叹气,“但那是我们的全部家当,本来指望着能凑齐资金呢。”
赫敏的商业计划浮现脑海。
“听着,你们有兴趣发起融资吗?”
“什么?”双胞胎茫然地眨眼。
“一个麻瓜术语。就是吸引投资人。如果我入股,利润分成怎么算?”
弗雷德神情严肃,眼睛发亮:“你是认真的?可你能有多少钱啊,我们这生意可不是几个加隆能撑起来的。”
“我没有,但我知道谁有。”
布莱克家在四处投资产业,西里斯也许会对这个感兴趣。
双胞胎似乎被我流露出的信心说服了。
“如果你真能拉来投资,我们会起草一份详细文件来分析利润配比。”乔治说,“你提了个好主意,伙计。”
“这个送你。”弗雷德往我手里塞了一枚糖果,“最新才华的结晶,还在试验阶段。”
所以是不能吃的意思吧?
乔治又回头补了一句:“给谁都行,就是别自己吃。”
“……你这句话比这颗糖更珍贵。”
“是啊,我都被自己感动到了,价值五个西可的忠告……”
我们爬进胖夫人后面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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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魔咒学课后,我照例从弗立维教授那里取来书单,熟门熟路地走到长廊尽头那幅画像前。
“日安,图赛尔女士。”我对画像说。
姜红色短发的女巫打了个饱嗝:“噢,你好,孩子。要去吃午饭吗?”
“是的,女士。”
“建议你少吃点奶酪。”她又打了一个嗝,“我昨晚在格丽塔那里喝了太多奶酪浓汤,现在还觉得消化不良……好吧,口令?”
“霹雳爆炸。”
画像晃悠悠地打开了:“祝你胃口好,年轻的女士。”
我蹦蹦跳跳走在狭窄幽暗的石阶上,再次庆幸自己发现了这条从四楼走廊通往门厅侧室的密道,节省了不少时间。艾伯塔·图赛尔女士虽然生于十五世纪,但她的画像似乎十分乐于学习现代英文,说起话来比主楼梯间里的大半肖像清楚多了,是少数能跟学生们无障碍交流的画像人物之一。我还见过几个拉文克劳女生跟她请教魔咒学问题。
肚子又咕噜了一声,我加快步伐,转过拐角,一头撞上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哎呀!”那个东西喊,撞击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是人吗?!
我大吃一惊,下意识上前去扶起对方:“对不起!你没事吧?”
来人已经自己爬了起来。昏暗的通道内仿佛笼着一层朦胧雾气,而他的浅色头发和淡蓝眼珠似乎汇聚了所有亮光。
“不要紧。”那人说,“这里应该加几个火把的……你还好吗?”
“没事。”我揉揉额头,不算太疼。
对面亮起的蓝色光芒中,我看清了那张含笑的俊美脸蛋。
“是你啊。”他露出洁白的牙齿,饶有兴趣地望着我。
我倒吸一口气,又立刻后悔表现得不够镇定。
——但这种局面真的很难冷静面对!在这条密道里来回穿行一年多,我从来没遇见过任何学生,更别提这还是个刚来十几天的外校生!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怀疑地瞪着他。
“正要去吃午餐。”他语调轻松,“没想到会碰上同伴。一起吗?”
——这是重点吗?
我继续打量他,努力不让声音泄露出任何羡慕:“你怎么会知道这条密道?你甚至根本不是霍格沃茨的学生。”
我望向他身后延伸至上方的错综复杂阶梯。刚才没有人跟着我,说明他是从另一条通道拐到这里来的。连我都不清楚还有哪条通道能连接一楼,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学生大部分时间不该都待在船上和马车里吗?这家伙是怎么在半个月内摸清密道的?我怀疑双胞胎当年都不一定能达到这种效率。
“你们的画像很神奇,也很友善,跟她们聊聊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他依旧笑着,“哎呀,你该不会是在嫉妒吧?”
“哈!我知道的密道肯定比你多。”我往下快走几步。
“但你的表情真是酸溜溜的。”那人在我身后举着魔杖,淡蓝色光芒照亮通道一隅,“不想知道是哪幅画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