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生是必然不能的,虐是一定虐的。
含虐身,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训练也罢,时间翻了个番,祁无娄平常一副慈父模样,练起梁常来死不了就得了。
梁常大半夜躺在校场上,看着天上星,气缓不匀了不说眼前除了天上的星星,还有近在眼前的星星。
祁无娄去端了壶茶和两只茶碗来,又拿了个汤匙,坐在梁常身侧倒了杯茶:“喂喂你?”
“……”梁常坐起来,端着茶饮尽,又躺下了。
祁无娄饮着茶,看着天,若有所思,而后看向梁常:“你再问一遍我在等什么?”
梁常偏头,半晌才问:“你在等什么?”
“现在在等一纸远诏。”
梁常微愣,爬起身来看着祁无娄:“什么?”
“等皇帝的诏书。”
梁常定定看着祁无娄,不知为何,他觉得祁无娄有些许疲惫。
“忘了,往后我便不再回京了,再回京,李耙会带你认识些人。”
“为何?”
祁无娄看向梁常:“哪儿有那么多为何?”
梁常低头,默然不语。
“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就什么都懂了,你倒是天真得很。”祁无娄说着,自顾自地自斟自饮。
梁常再度看向祁无娄,良久才问:“你好像有点累了……?”
“哦?”祁无娄有些意外。
那话对于梁常来说有些肉麻,说完那句他便说不下去了。
祁无娄起身,带着茶碗和茶壶离开了:“休息吧,明天继续。”
梁常抬臂捂脸,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哀嚎。
刹那间,他觉得指尖触感怪异,他将手放在眼前。
一只蛾子在他指头上停着,一双黑色的眼睛看着他,蛾子抬起前肢拨了拨头上的一双触角,扑棱着飞进了篝火。
梁常放下手,呆了一会儿,起身去休息。
第二日、第三日……直至第十日都照旧。
梁常长进不少,单讲马槊也能单手耍得来了,也算威风凛凛。
不过比祁无娄还是差得远。
第十一日,梁常随军出战,他骑在马上眺望远处,一眼便看见了坐在马上的万禹。
祁无娄捕捉到梁常的蠢蠢欲动,带着飓风往后退了退:“还在记仇?把他掳来给你玩玩?”
“嗯?”梁常讶异。
虽然记仇,但也不至于掳过来别人大将玩儿。
梁常嘴角抽搐:“不、不用,战胜他便好,我只想看他输。”
“噢,要求真低。”祁无娄归位去了。
一场大战之中,梁常全身心投入,余光瞥见万禹稳坐钓台的模样,心里不爽。
但爽不爽的,先打,把万禹的亲信打下去了。
万禹有些恼火,一刀便横在了祁无娄面前,跟他拼刀:“那个梁仲温是不是有毛病?上来就砍我副官?”
“那是你们副官不行!怎么还怪上一个新兵蛋子了?”
祁无娄猛地后撤,将大刀往上一撩,万禹后仰,直起身时身形微晃,祁无娄攻速之猛,万禹再度躲闪开来,险些就掉脑袋了。
“你一蛮子,肯到夷族之地,怎的不敢来中原?!”
万禹抬手止兵:“老子看不起你们中原的皇帝,不打了。”
“?”祁无娄猛地落刀,飓风微微挪步,甩了甩头。
怎么这么草率?
“诶!”祁无娄喊了一声。
万禹回头看去:“说!”
“你这就走了?”
“老子不想打了!”万禹说罢,策马离开。
祁无娄:“……”
身后一众士兵犯嘀咕。
“怎么回事,那个姓万的是不是不行?”
“不会忽然杀回来吧?”
梁常默然良久,前去得祁无娄授意后,清了清嗓子,喊道:“姓万的你个怂货!”
万禹摆摆手,不为所动,策马离开的模样只有洒脱。
他还真不是那种喜欢阴别人一招的人。
这一战稀里糊涂的结束,很明显,万禹不想打,他们的王非要他们打,于是万禹只能听命走个过场。
狗腿子副官死了,眼线没了他就能轻松点。
带兵回营后,梁常摸着玄铁的脑袋瓜,去拿了点精粮给它吃。
玄铁津津有味地吃着,飓风被祁无娄拽来之后便眼巴巴看着玄铁。
两匹马互相嗅着,摇头、甩尾巴、叫唤、跺蹄子,一顿不明所以的交流。
“……你说它们说什么呢?”梁常抚摸下颌。
祁无娄不知道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于是看梁常的眼神里带着浓厚的不可思议:“你比那个姓万的还不地道。”
一个忽然退兵,一个稀奇古怪的问他两匹马再说什么。
这他上哪儿知道去?
来个译官也不可能知道马在说什么。
“……”梁常眼睛睁大了看向祁无娄。
像谁都行,就是不能像那个蛮子!
“祁将军,您在骂我吗……?”梁常半晌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祁无娄“啧”了半天,转身走了。
梁常将粮递给康伯,麻利地跟上祁无娄,如此被捏了捏后颈。
那力道之大,大到梁常起初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那痛楚顺着皮肉直达头顶。
“喔——噢!”梁常痛呼,缩脖子。
祁无娄骂骂咧咧:“想那么多干啥?!”
“错了……!别捏了,脖子要断了!”梁常喊着,伸手扒住祁无娄的手臂,快速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