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荣回去的时候,皇上就站在廊下似在刻意等人。
“皇上,奴婢回来了。”
帝王掀起眼皮看他: “都送下了?”
“皇上放心,奴婢都已办妥,太后娘娘对您送过去的冰鉴非常满意。”
“奥?”寥深饶有兴致看他,“何以见得?”
岁荣咧了咧嘴角,在事实的基础上适当添油加醋一番以图博得龙颜一悦:“太后见了皇上特意差人送过去的大冰鉴,可是笑得合不拢嘴呐!您瞧!”他从腰间掏出一个锦袋,喜滋滋道,“这袋碎银就是太后赏给奴婢的。”
圣上眉梢上扬,不甚明显:“嗯。”
“还有其余三位娘娘,对皇上那是感恩戴德赞不绝口……”
“好了。”寥深似乎并不在意其余几位的反应,“朕知道了。”
“皇上,江浙急报。”小黄门在月门处通禀。
“呈上来。”
片刻后,帝王眉眼舒展:“江浙的涝灾算是妥善处理好了,你去趟慈宁宫就说朕要同太后共用晚膳。”
刚从慈宁宫赶回来的岁荣:“……是,皇上。”
在御书房又待了两个时辰,寥深估摸着时辰出了门。
甬道里却碰见一人。
“皇上万福。”晏妼柔妆容淡雅,发髻油亮,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寥深眼底沉沉,看不出喜怒:“晏婕妤怎么在这儿?”
“皇上。”晏妼柔人如其名,身娇声柔,皇上两个字叫得柔情似水,“今日皇上差人给嫔妾送了冰鉴,嫔妾铭感五内,特来谢过皇上。”
“晏婕妤过虑了。”帝王神色自然,目光却未在她身上过多停留,“朕还有事,若无要事就先回吧。”
“皇……”
她还想再说,皇帝却没给她挽留的机会,大步朝前去了。
岁荣不敢逗留,紧跟着就要往前赶。
还是晏妼柔身边的大宫女柳素机灵,眼疾手快拉住了岁荣的袖子,压着声量问:“大总管,多嘴问一句,皇上如此匆忙是往何处去啊?”
岁荣何不明白这其中的探寻,却也只是客套一笑:“皇上的心思谁能猜的到呢?”
“总管辛苦。”柳素不动声色将一包沉甸甸的碎银塞进他手中,“可否提点一二啊?”
岁荣娴熟掂了掂锦袋还算衬意,好心提点一句:“皇上喜静,未经召见往后还是不来叨扰的好,以免适得其反。”丢下这么模棱两可的一句话转身去寻主子去了。
晏妼柔望穿秋水的一双眼跟着皇帝飘出老远才不情不愿收了回来,对于皇帝的淡漠她实在想不通,皇帝禁欲多年,为何如今有了后宫反而继续压抑本性……
莫非皇上有什么难言之隐?
“娘娘。”
“啊?”晏妼柔恍然回过神来,“他怎么说?”
“大总管说往后尽量不要私自来寻皇上,以免适得其反。”柳素也纳闷儿,自打娘娘入宫皇上从未宠幸过任何一个后宫女子。
皇上正值壮年,如何都不应该对床】笫之事淡到这个地步。
“娘娘。”柳素四下看看,瞧着无人才敢张嘴,“皇上莫非有不举之症?”
“可不能胡说。”晏妼柔神色一变,细想想这猜测也不是全无可能,不然为何娘子们进宫数日仍无一人能得帝王御幸?
思及此,她蓦然变了副面孔,娇柔神态已然不见,眼神坚毅如石,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性子:“即使如此,也要尽力一试。”
后宫女子想要尊荣体面,无非两种,一靠帝王恩宠,一靠膝下儿女。
若是两件皆无,那往后的日子也就望到头了,更遑论想靠帝王恩宠庇佑家族。
“娘娘莫慌。”柳素贴心安抚,“兴许皇上就是心性冷淡,说不定过些时日就好了。”
“但愿吧。”
“娘娘,有人来了,是田修媛。”
晏妼柔赶紧收拾好情绪,照旧展露出柔和无害的笑来:“出门闲逛都能碰到姐姐,真是好巧呢。”
田襄看到柳素手里的食盒,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的,一股闷气油然而生,说话也变得口无遮拦:“巧什么巧?还不都是来寻皇上的?怎么?妹妹的回礼没送出去?”
“没有。”晏妼柔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总之说出来的话尽戳人肺管子,“欸?姐姐也是来给皇上送吃食的么?刚才看姐姐从前边来应该见到皇上了吧?怎么没把心意送出去?还是说……”她面露同情之色,“皇上他不收……”
“怎么会?”田襄是个暴脾气,还死要面子,“是我没追到皇上这才没送出去,不然皇上早收了!”
“姐姐说的是。”晏妼柔乖巧一笑,“姐姐在皇上眼里和我们自然是不一样的,姐姐送的东西皇上自然会收。”
方才送东西当面被拒的田襄:“……”
好你个戳人心窝的小妖精!
两人口中的正主此时此刻正在慈宁宫蹭饭。
凉少荇看到他就头疼,偏还不能轰人。
“冰鉴用得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