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歆妍道:“是啊,这京中就是个吃人的地儿,当年在江南那般好的女子,来了京师便被折磨的不像样子。”
“自江南一别后,我与你母亲隔了两三年才见上面。当时的我被吓了一跳。”姜歆妍又道。
沈禾姝叹了口气,道:“这世道残害的只有我母亲这样温柔,听长辈话的女子了。”
姜歆妍道:“我当时劝你母亲与我一起去漠北,我还可以罩着她,可她死活就是不肯与我去,你猜猜是为何?”
“难不成是与我父亲定了婚事?”沈禾姝心有疑惑地说道。
姜歆妍闭上眼,点了点头。
惋惜道:“哎,你母亲怎就那般傻,我一眼就看出来你那父亲不是个好人,谁曾想她就这样跳了进去。”
姜歆妍低下头,又道:“也怪我,那几年没在她身边护着她,不然她也就不会遇上那样的人渣了。”
沈禾姝将手覆在隔了一个桌子的人的背上,道:“歆姨,你别再自责了,这些事原就是天意。”
姜歆妍听到这句话,猛地抬起头。
反驳道:“呸,哪有那么多的天意。分明就是有意而为之,那沈士玄就是看在你祖父是高官才接近你母亲的。”
这句话如一道惊雷,将困在迷雾中的沈禾姝给劈醒了。
她早就该将这句话记在心里,毕竟上一世乔桓夜的事将她给打的身心都是伤。
沈禾姝道:“歆姨是我错了,我不该将所有的事归咎于天意,我们所做的任何事都该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
姜歆妍欣慰地看着沈禾姝,道:“幸好你通透,若是你母亲当年也如你这般该多好啊。”
姜歆妍继续说:“两人婚后前几年还不错,但自从你祖父去世,你母亲彻底没了依靠。”
“沈士玄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与那梁臻暗通款曲,将你母亲活活气死。”这句话是姜歆妍咬着牙说出口的。
在未亲口听到这句话前,沈禾姝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父亲是谋害发妻之人。
沈禾姝再次确认,道:“歆姨,我父亲真的是你口中说的那种人吗?”
姜歆妍道:“你不愿意相信是正常的,毕竟他这么多年来对你还算不错,可他对你母亲的的确确是我说的那样。”
话音一落,沈禾姝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在茫茫大海中的没有目的地的船只,失了方向。
毕竟,她之前是专门为了前世沈氏被灭门一事而查至此。
她攥紧拳头,良久,她决定先将自己的记忆找回来,等再次回到京师时,再找那两人报杀母之仇。
今日之后,沈禾姝将自己与卢绾绑在一起。
她既重生归来,便要将卢绾所有的遗憾都弥补上。
沈禾姝问:“歆姨,你知道我母亲都有什么想做的吗?我好帮她实现。”
姜歆妍道:“你母亲临走时向我寄了一封信,信上只提到让我好好照顾你与你哥哥,再无其他。”
沈禾姝低着头,鼻尖一酸,心道:原来母亲对她的爱如此深。
姜歆妍看着沈禾姝如此伤心,她道:“也许你母亲的愿望只有一个,那便是再次回到江南故居。”
沈禾姝还有些懵,姜歆妍笑道:“倘若你回到京师,便将她的尸骨带回江南烟州吧,让她能永眠故乡。”
“好,这件事我定要为母亲做成。”沈禾姝淡淡笑道。
姜歆妍道:“这便是我与阿绾之间的旧事了,你也弄了个明白。歆姨说了这么多话有些乏了。”
沈禾姝知道姜歆妍是想自己默默思念自己的母亲,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的狼狈样子。
她起身行礼道:“歆姨快些歇下吧,阿媛先告退了。”
沈禾姝出院门前往姜歆妍的方向看去,交代良英道:“你去我旁边的房间里找梁医师拿些消肿的药膏,给魏夫人敷在眼周。”
良英道:“多谢王妃关怀,我家夫人若是知道了定会开心。”
沈禾姝笑道:“希望魏夫人早日走出伤痛。”
沈禾姝思忖着这记忆之事万不可再拖下去,立刻加快脚步前往梁谓住处。
一推开门就被里面的药味儿熏得捂住鼻子,走到梁谓身前。
沈禾姝带着鼻音道:“阿谓,你这味道怎的这般冲?”紧接着指着两间房之间的墙,道:“若是无它,我怕是晚上都睡得不好。”
梁谓道:“那我就命人将这墙拆了如何?”
“不可!”沈禾姝道:“你这进展如何了?”
“这才到漠北不过一日,你就过来催我,药材甚多,大概得要个两三月。”梁谓坐在药堆里边闻边说。
沈禾姝想既然记忆这件事急不得,她便要去与这乔桓夜交手了。
沈禾姝看着忙碌的梁谓,道:“我去给你找些帮手吧,你一人找却是是慢些。”
梁谓手拿药材,比了个叉,道:“不用了,找来的人不细心,我害怕漏药材。”
“好吧,如你的意。”沈禾姝走到门口又转过头,道:“你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就在你旁边住着。”
沈禾姝瞧着梁谓,不想她日日这样累,又道:“明日,我们去漠北逛上一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