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赵子言没有回宿舍,而是跟几个同学去他们在校外租的民房里,买了副牌与一些零食,把饭店没喝完的酒都带过去,希望一醉方休。睡意全无的一行人打牌玩了个通宵,赵子言破例抽了一次烟,虽然没把烟吸到肺里面去,还是呛得直咳嗽,捻灭烟头后走到窗口去呼吸新鲜的空去,探头出窗外看到校内的宿舍依次熄了灯,直熄到心头阑珊处,蓦然觉得校园一下子变得荒凉起来。到了次日清晨大家都困得不可开交,也不管是床铺还是地板和衣倒头就睡,这时不会有人来晒衣服,让湿衣服上的滴水击穿他们的清梦。赵子言是受不了这烟酒味的,拖着疲倦的身躯往学校走去,两手套在袖子里躲避寒冷。风像只猎豹一样在地面上匍匐着,静静前行,但他们不为猎物只想闹出恶作剧,突然有一阵跃上梧桐枝头,一声尖叫惊飞了一树的黄叶,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赵子言向陆德明借了电动车,骑着它到校园以外的地方去散心,没有方向,只是漫无目的的骑行,等电动车没了电就推着走回来,有时一路走一路感伤,像极了阮籍的穷途之哭。路过田家英的饭店恍惚看到田家英正在给煤炉添煤,见到赵子言今早是从另一个方向路过有点惊讶,停了手上的活看着他。赵子言也站住了脚,见田家英的麻花辫的发梢在微风中轻轻摇摆,那辫子还没仔细搭理,毛毛躁躁的,背着晨曦,像是辫子上滋生出了弯弯曲曲的光芒,宿醉未醒的他看得有些着迷了,在微醺中走上前站定后说了句:“最近都还好吧?”田家英看着他莞尔一笑回道:“还好,都没事了。”
“没事了就好。”
“都好了。”
赵子言过去帮她一起把那锅高汤抬起来换到另外一个蜂窝炉上。放稳之后田家英捂着鼻子说:“怎么这么大一股烟酒味,你又抽烟又喝酒了?”赵子言赧然一笑说:“同学聚会,喝了点。”田家英说:“喝了一晚上吧,你看你整个人。”说着进屋去,倒了一盆热水,拿自己的毛巾泡了一会儿,拈起来小心拧着,生怕烫着,拧得差不多了拿出来,到他跟前摊开叫他接着擦把脸。赵子言接过毛巾看是八成新的,知道是田家英日常用的毛巾,擦过之后整个人都觉得精神。人一精神看清眼前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