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在躲什么?"
周怀瑾的指甲陷入掌心。他想说躲你的怜悯,躲那些暧昧不清的界限,躲自己越来越贪心的妄想——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我只是需要自己的空间。"
齐延野的指节敲在桌面上,一声闷响:"说谎。"
电话铃声突兀地打断了这场对峙。齐延野看了眼来电显示:"我接个电话。"
他走去阳台,玻璃门模糊了身影,但"董事会""收购""萧家"几个词还是断断续续飘进来。周怀瑾悄悄松了口气,却又感到一阵酸涩——他们之间,永远隔着比一扇门更厚的屏障。
凌晨两点,暴雨如注。
周怀瑾轻手轻脚地收拾行李。他的东西不多——几件衣服、药膏、那本被翻烂的肖邦谱集。右手在叠衬衫时不太灵便,他花了三倍时间才整理好。
客厅突然传来钢琴声。
单音的《小星星》,弹得磕磕绊绊。周怀瑾放下行李,循声走去,发现齐延野正坐在钢琴前,西装外套扔在一旁,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弹错了一个音,烦躁地锤了下琴键。
"是升Fa。"周怀瑾轻声说。
齐延野猛地回头,眼底布满血丝:"吵醒你了?"
周怀瑾摇摇头,走到钢琴边。雨水顺着窗户蜿蜒而下,在齐延野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流动的阴影。
"董事会出问题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萧家余党在阻挠受害者赔偿计划。"齐延野的声音沙哑,"他们威胁要曝光你的医疗记录。"
周怀瑾的呼吸一滞。那些记录里有他最不堪的过去——药物反应时的失禁、心理评估时的崩溃、还有被梁会长拍摄的屈辱照片。
"所以......"他艰难地开口,"您今晚是在为这个生气?"
齐延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生气是因为你宁可跟林喻发消息,也不告诉我瑞士的治疗情况!"
周怀瑾怔住了。齐延野的手心烫得惊人,脉搏在他指尖下剧烈跳动。
"我以为......"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您只是出于责任。"
钢琴盖上倒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齐延野突然俯身,在距离他嘴唇寸许的地方停住——
"周怀瑾,"他的呼吸灼热,"我从来不做责任以外的事。"
雨声震耳欲聋。
电话铃声再次撕裂寂静。
齐延野咒骂一声,看了眼屏幕,不得不松开周怀瑾:"艹。”
他走到阳台,玻璃门关上的瞬间,周怀瑾踉跄后退两步,右手按住狂跳的心脏。刚才那一刻,他几乎以为......
阳台传来齐延野压抑的怒斥:"我说过不准动那批档案!"
雨声渐歇,周怀瑾悄悄拿起行李。他知道齐延野正在为什么而战——为了那些和曾经的自己一样的孩子。这比任何暧昧都重要。
玄关处,他留下了一张字条:【我去琴行住几天,您专心处理公司的事】
最后三个字被水渍晕开,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晨光微熹时,齐延野才发现那张字条。他攥着纸条在玄关站了很久,直到阳光爬满全身,也没能温暖胸口那块冰冷的地方。
琴声从远处隐约传来,是肖邦的《离别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