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周怀瑾的瞳孔里映着那滩在路灯下泛着暗光的液体,鼻腔充斥着铁锈味。他的双脚像生了根,右手无意识地摸向腕间疤痕——那里正隐隐发烫,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白塔实验室。
齐延野的反应比他快十倍。
"后退!"有力的手臂横挡在周怀瑾胸前,另一只手已经按下手机紧急呼叫键,"林秘书,立刻调琴行周围所有监控,报警时说持械袭击。"
血泊中的男人抽搐了一下,右手艰难地伸向西装内袋。齐延野一个箭步上前,从对方染血的衬衫里抽出一张被浸透大半的照片——
模糊的画面上,五六个孩子蜷缩在铁笼般的床铺上,最角落那个瘦小的身影手腕处,隐约可见NTX-7的编号。
周怀瑾的呼吸停滞了。
"他们...还活着..."男人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白塔...地下四层..."
警笛声由远及近。齐延野迅速将照片塞进内袋,回头时发现周怀瑾的脸色惨白如纸,右手正神经质地抓挠左腕,指甲在旧伤上划出新鲜血痕。
"别看。"温热的手掌覆上他的眼睛,齐延野的声音贴着耳际传来,"深呼吸。"
黑暗中,周怀瑾感觉到对方另一只手正牢牢扣住自己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却奇妙地止住了他自残的冲动。
"第三...批..."垂死的男人突然抓住齐延野的裤脚,"γ-3...比我们...更疯..."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骤然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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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氏大厦顶层,凌晨三点。
周怀瑾捧着热可可,看齐延野暴力破解保险柜。白大褂换成黑衬衫的男人此刻浑身散发着戾气,电子锁在他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γ-3是什么?"周怀瑾轻声问。
"萧世昌私下研发的第三代神经毒素。"保险柜"咔嗒"弹开,齐延野抽出厚厚一沓文件,"母亲笔记里提过,能彻底重塑大脑皮层功能。"
文件摊开在办公桌上,周怀瑾的指尖抚过其中一张蓝图——白塔地下四层的结构图,标注着"声波共振培养舱"的字样。这个深度远超警方此前搜查范围。
"这些孩子..."他的声音发颤,"是新的实验体?"
齐延野调出平板上的加密邮件:"过去三个月,东南亚有至少二十名音乐神童失踪。"
屏幕光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周怀瑾突然意识到,齐延野提前从新加坡回来根本不是因为谈判顺利——他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
"为什么不告诉我?"
钢笔在齐延野指间断成两截。墨水溅在袖口,像一滩污血。
"你右手刚好。"他声音沙哑,"不能再..."
话未说完,周怀瑾已经抓起车钥匙:"现在就去白塔。"
黎明前的白塔废墟比记忆中更阴森。
周怀瑾跟在齐延野身后,穿过警方封锁带。每下一级台阶,童年的噩梦就清晰一分——消毒水味、次声波的嗡鸣、还有那些"医生"记录数据时冰冷的语调。
"地下三层开始没有监控。"齐延野撬开通往底层的检修门,"跟紧我。"
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照亮墙上斑驳的编号。周怀瑾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些数字他太熟悉了——NTX-1到NTX-12,十二间"琴房",十二个被摧毁的人生。
最深处那扇锈蚀的铁门后,传来微弱的啜泣声。
齐延野摸出枪,周怀瑾却按住他的手:"孩子们会吓到。"
门开的瞬间,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二十平米的空间里,六个铁笼一字排开,每个里面蜷缩着八九岁的孩子。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都在无意识地重复弹钢琴的手势,哪怕面前空无一物。
角落的笼子里,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突然抬头:"7号...先生?"
周怀瑾如遭雷击。这孩子长得和他童年照片几乎一模一样。
"你...认识我?"
"梁会长给我们看您的录像。"男孩的眼镜片反射着诡异的光,"说您是...最成功的作品。"
齐延野的枪口猛地转向阴影处:"谁在那里?"
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缓缓走出,手里举着装有紫色液体的注射器。
"久仰了,齐总。"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我是γ-3项目负责人,也是...周先生的学弟。"
针尖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周怀瑾突然认出这张脸——音乐大学那个总在图书馆跟踪他的低年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