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拍打车窗的声音像某种呜咽。周怀瑾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齐延野办公室的钢琴永远盖着防尘布——那不是遗忘,而是最固执的等待。
"对不起。"他轻声说。
齐延野扣住他的后脑,吻落在他的眼睑上:"蜜月旅行不许道歉。"
暴风雪持续了三天。
当周怀瑾在壁炉前醒来时,别墅里安静得出奇。钢琴上放着一张字条:【穿暖和点,上楼顶】。
天台被改造成了玻璃阳光房,齐延野正在调试天文望远镜。极光在头顶流淌,像上帝打翻的调色盘。
"今晚有双子座流星雨。"他调整着焦距,"许愿的好时机。"
周怀瑾凑近望远镜,看到了土星的光环:"你什么时候对天文感兴趣了?"
"当你喜欢肖邦的时候。"齐延野从背后环住他,"当你离开的时候...当你可能喜欢星空的时候。"
第一颗流星划过时,周怀瑾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发现齐延野单膝跪地,手中捧着一块未经打磨的蓝锆石原矿。
"医生说矿石提纯后,你的手能完全恢复。"他的声音有些抖,"所以我想提前预约...你康复后的第一首曲子。"
极光映在矿石上,也映在齐延野深邃的眼里。周怀瑾俯身吻他:"《婚礼进行曲》,给你一个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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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冻前的贝加尔湖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
周怀瑾蹲在冰面上,看着齐延野凿开一个小洞。湖水清澈得惊人,能看见三十米下的鹅卵石。
"喝一口。"齐延野舀起湖水,"能活一百岁。"
冰水滑过喉咙,冷得周怀瑾打了个颤。齐延野大笑着把他拉进怀里,两人一起跌坐在冰面上。阳光透过云层,在冰晶中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像不像γ-3解药的颜色?"周怀瑾呵着白气问。
齐延野突然正色:"回国后我要重组实验室,把所有NTX受害者的治疗费..."
他的话被周怀瑾的吻打断。冰面上,两人的倒影交融在一起,像一首无声的协奏曲。
返程的飞机上,周怀瑾翻看着矿石样本报告。
"足够研发三代解毒剂。"齐延野将毛毯盖在他膝上,"但需要至少两年临床..."
周怀瑾望向舷窗外的云海:"来得及,我们有一辈子。"
机舱灯光调暗后,齐延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是两枚用蓝锆石粗胚打磨的吊坠,形状像两滴交汇的水珠。
"矿工说这种石头还有个名字。"他给周怀瑾戴上,"叫'重逢之泪'。"
周怀瑾摩挲着吊坠,突然想起什么:"婚礼前夜,你为什么突然学天文?"
齐延野沉默片刻:"因为星空是唯一...无论你在地球哪个角落,我们都能一起看见的东西。"
引擎的轰鸣声中,周怀瑾将额头抵在他的肩上。五年的分离,半生的伤痕,如今都化作掌心这一抹微凉的蓝。
蜜月结束后的第一个清晨,周怀瑾在琴行里发现了惊喜。
那架老钢琴上放着一本崭新的五线谱本,扉页是齐延野的笔迹:【给周老师的蜜月作业】。里面记录着他们在西伯利亚的点点滴滴——暴风雪的夜晚,极光下的承诺,甚至是冰湖上那个吻的时长(3分28秒,旁边还画了个得意的笑脸)。
最后一页粘着两张机票存根和一块未经切割的蓝锆石。
周怀瑾笑着翻开乐谱,右手在琴键上悬停片刻,落下第一个音符。
这一次,没有断裂的音符,没有疼痛的疤痕,只有归港的云和等他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