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飞机降落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时，暴风雪刚停。

周怀瑾隔着舷窗望出去，白茫茫的雪原延伸到天际，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玉石。他的右手腕上还缠着薄薄的纱布，γ-3解毒剂的注射处微微发热。

"矿场在三十公里外。"齐延野替他系好围巾，指尖蹭过他的耳垂，"冷吗？"

周怀瑾摇头，呼出的白雾在睫毛上结了一层霜。五年前他离开时，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跟齐延野并肩站在西伯利亚的寒冬里，为了一道疤痕远赴天涯。

越野车碾过积雪，车窗外闪过零星的木屋。司机是当地向导，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介绍："蓝锆石矿在贝加尔湖支脉，夏天才能开采..."

齐延野的膝盖贴着周怀瑾的，体温透过加厚的登山裤传递："来得及，我们有一整个冬天。"

周怀瑾望着窗外掠过的白桦林，突然想起婚礼上那管泛着蓝光的解药。如果这种矿石真能彻底清除NTX的毒素，那么所有像他一样的受害者——

"到了。"

车停在一栋木质别墅前。门廊的灯暖黄，在雪地上投下一圈光晕。

别墅内部比想象中奢华。原木搭建的挑高客厅里，最显眼的是一架黑色三角钢琴，琴盖上放着一本乐谱——《云归处》极地改编版。

"你什么时候..."

"买下矿场时顺便安排的。"齐延野脱下沾雪的大衣，"试试音色？"

周怀瑾的右手悬在琴键上方。解毒剂注射后，他的手指灵活度提升了17%，但某些高难度段落仍会力不从心。当《云归处》的旋律在雪夜中响起时，有个音符突兀地断裂了。

"升Fa。"齐延野站在他身后，左手覆上他的手背，"这里要轻一点。"

壁炉的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幅古老的皮影戏。周怀瑾突然发现钢琴旁的小桌上摆着个相框——是他们初遇那天的监控截图，模糊的画面上，浑身湿透的自己正站在琴行门口。

"原来你那时候就..."

"就想要你。"齐延野咬了下他的耳尖，"只是没想到要用五年才等到。"

窗外，极光开始在天幕上流淌。

矿场入口像巨兽的咽喉，黑黢黢地张着。

周怀瑾戴好安全帽，头灯的光束照在岩壁上。这里比地面温暖许多，空气中弥漫着某种金属的味道。

"蓝锆石在第三层矿脉。"工程师指着地图，"但最近有塌方风险..."

齐延野检查完周怀瑾的防护装备："你在上面等。"

"不。"周怀瑾调整着头灯，"那道疤是我的，解药也该有我一份力。"

升降机下降的过程令人窒息。当周怀瑾的脚踏上矿洞地面时，头灯突然照到一片闪烁的蓝光——岩壁上嵌着无数细小的晶体，像星辰坠入黑夜。

"就是它！"工程师激动地凿下一块，"这种变种锆石能吸附神经毒素..."

周怀瑾伸手触碰矿石，蓝光映在他的疤痕上，竟有几分像婚礼那天的宝石。齐延野突然从背后抱住他，呼吸喷在他耳畔："找到了。"

返程时遭遇了十年一遇的暴风雪。

越野车被困在半路，发动机在零下40度的低温中熄火。司机用俄语咒骂着下去检修，齐延野把周怀瑾裹进自己的防寒服里："怕吗？"

周怀瑾摇头，右手在齐延野掌心画着音符："比这更糟的情况我们都经历过。"

车窗很快被积雪覆盖，像与世隔绝的茧。齐延野突然说起五年前的事："你走的那天，我查了所有航班记录。"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齐延野的唇贴在他冰凉的额头上，"我买了下一班飞机的票，但在登机口被父亲的人拦住了。"

周怀瑾呼吸一滞。他从未想过，原来齐延野曾离他那么近。

"他们给我注射了镇静剂。"齐延野的声音低哑，"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查你的信用卡记录...结果发现你用的全是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