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海早坐在泳池边,目光随着天边最后一缕橙光逐渐黯淡。
体育馆在短暂的黑暗之后,又被如白昼般的灯光重新填满。
闷热多日的天空终于裂开缝隙,倾盆大雨铺天盖地地砸落,雨点噼里啪啦敲打着屋顶。
她望着雨幕出神,忽然想起三年前在警校和宁溪晚表白的那天,也是个下雨天。
“早早,吃饭去啊。”寝室大姐的胳膊重重搭在她的肩膀,季海早手忙脚乱地合上抽屉。
“你们先去吧,我还不饿。”她垂着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抽屉把手。
“得了吧,我们早早肯定是想去找宁助教才不肯跟我们吃饭。”二姐晃着梳子从镜子前转过身,眼里闪过促狭的笑意。
季海早急得喊了声“二姐”,可那声音太弱,刚飘到门边就被走廊里的嬉闹声吞没了。
她们宿舍关系好,她又是宿舍里最小的,所以宿舍里的其她人都乐意逗她。
季海早收回视线,拿出藏在抽屉深处的相册,皮质封皮上还留着她的温度。
里面的每张照片都是她精心挑选过的,每张照片旁边都贴着小纸条,上面是她想和宁溪晚想说的,但是没来得及说的话。
抱着装相册的纸袋跑到宿舍楼下,季海早才发现竟然下雨了。
和宁溪晚约好的晚餐时间就要到了,她把纸袋往怀里紧了紧,踩着积水冲进雨里。
运动鞋踏过水洼的啪嗒声中,她满脑子都是宁溪晚站在食堂门口的模样。
远远看见那抹黑色身影时,季海早跑得更快了。
宁溪晚果然站在食堂门口,手里撑着那把常带的蓝伞。
“抱歉,我来晚了。”她气喘吁吁地停下,发梢滴下的水珠落在纸袋上,洇出小片阴影。
宁溪晚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抽出纸巾递过去。
季海早下意识先擦纸袋,却听见那人轻轻说:“擦身上。”抬头时,正对上宁溪晚无奈的眼神,耳尖发烫。
“你昨天发了信息说下雨,不带伞。”宁溪晚转身走进食堂,粤语腔调的普通话在雨声中格外清晰。
来哈城半年,她的咬字已经清晰许多,却始终保留着南方人特有的软糯尾音,让季海早总忍不住想逗她多说些话,看能不能染上点大碴子味。
“出门太急忘了带,怕你等久了就没回去拿。”季海早亦步亦趋地跟着,将餐盘递给宁溪晚的时候,顺手接过她手中的伞,“结果还是晚了。”
“没事。”宁溪晚端着餐盘站在队尾,马尾随动作轻晃,露出后颈珠玉般的皮肤。
季海早盯着那截苍白的弧度,指腹泛起灼烫的错觉,忙将目光转向打菜窗口的蒸汽。
“阿姨,来一两米饭。”宁溪晚站在打饭窗口前。
打饭阿姨抬头瞅了瞅她单薄的身形,舀饭的勺子顿了顿,转头冲季海早眨眨眼,盛了满满一勺白米饭堆进宁溪晚餐盘里,“小姑娘太瘦啦,多吃点!”
季海早憋着笑,悄悄冲阿姨竖起大拇指,瞥见宁溪晚转头看过来,立刻装作研究墙上的菜单,耳朵却烧得厉害。
两人在靠窗的长桌落座,季海早刚把餐盘放下,就见宁溪晚拿起筷子要分饭菜,忙伸手护住自己的盘子,“你先吃,吃不完留给我,保证不浪费。”
宁溪晚挑眉看她一眼,到底没坚持,将自己餐盘里的饭菜分成两半,其中一半堆在餐盘角落里,才拿起筷子安静吃饭。
季海早为了赶制相册,中饭都没顾上吃,此刻胃里正咕噜噜的抗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