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柔只能安慰她:“您还有堂兄孙儿,一家子都靠您撑着呢,如今下了雨,日子会慢慢好过起来的。”
大伯母用手帕掩住鼻子,叹息:“希望吧。”
“大伯母有些伤风,可是头疼脑热流涕不止?”
大伯母点头:“是啊,就是下工回来时,不小心淋了雨。”
上次下雨都是五天前了,显是拖了好几天身子骨实在受不了了才来的。
林怀柔三年前见大伯母时,大伯母还略有几分富态,如今却瘦得竹竿一般,面色枯黄。
林怀柔打量人的时候,大伯母也在打量她。妇人见她面若敷粉,皮肤莹润,不禁暗自嘀咕,不是已经卖作家仆了吗,怎么像是没受过苦似的。
“你这东家,对你是不是还不错?”
林怀柔没有错过大伯母的眼神,“嗯”了声:“东家确实很好,从不缺饭食,每顿基本能吃个半饱。”
这也不像是半饱的样子。
大伯母蓦地有些不痛快,感觉面前的小丫头片子没与她说实话。
林怀柔也不与大伯母多说,去前堂开方拿药。
大伯母跟上来:“这要多少银子?”
林怀柔:“算在我月费上,大伯母吃了药,早日好起来才好。”
大伯母:“这如何使得。”
“使得的。”
俩人正推拉着,堂后传来一道声音。
“林大夫,可收拾好了,城外正候着呢?”
“你要出城?”大伯母疑惑。
林怀柔笑笑:“这不是,东家是个行商,又在别的地方开了药房,我也得跟着过去才行。”
“那你以后不来柳州了?”
“不一定,看东家安排。”
后堂进来一名女伙计,显是不解林怀柔怎么还没准备好。
林怀柔不敢再耽误,但临要走,想了想,还是往大伯母怀里塞了一锭银子。
她在城里坐堂,因为未嫁人,并不出诊,但时常也有有钱妇人过来看病,见她看得好也会赏她。赏银东家是不扣的,这让她多少攒了些钱。
大伯母也没想到自己出来一趟看病,竟然还白得一两银子,她一时意动收下了,可离开没几步又觉得过意不去。
那孩子孤苦伶仃,还卖身为仆,虽说现在看起来没受苦,但以后却未必,万一嫁人了过不好,身边没个银子如何顶事。
她想到这又追回去,前堂已经关门,便绕到了后堂,却见林怀柔竟是被人扶着上马车的。
这是卖身为仆的待遇?怕不是故意哄骗她,实则是攀上好人家了,怕她这个穷亲戚打秋风罢,怪不得来了柳州也不联系她。
大伯母表情一时略显微妙,将银子往怀里一揣,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