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唐初夏拿回一半租金,许七安保住了尊严——如果打地铺也算尊严的话。
主要是院子租了后,之前的小竹床按她需求被许二叔改造成了个竹几,许七安之前的床现在也换了被褥归她在用,许七安可不就只能打地铺了。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划出明暗交错的光影。
唐初夏侧卧榻上,能清晰听见屋子里另一人均匀的呼吸声。
她转头借着月光打量地上的人。青年的轮廓比离家前更加硬朗,眉宇间多了几分锐气,连呼吸都带着某种韵律。
跟个大帅哥躺在一间屋子里,她却半点旖旎心思也无。
只有满满的尴尬。要不是自家小院已经租出去了,恨不得现在就收起铺盖回家。
装睡的许七安同样心绪难平。
他能闻到屋里人淡淡的皂角香,听到布料摩挲的细微声响,甚至能想象出小夏此刻微微蹙眉的模样。炙热的目光更是能穿透衣物直达他的背部。
“看够了吗?”许七安突然问。
吓得唐初夏一个激灵。
“谁看你了!”她连忙转身,却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响动。
“小夏,”许七安从草席上盘腿坐起,眼睛亮得惊人,“我们喝酒去吧!”
唐初夏:“……”
莫名其妙想到海绵宝宝的“派大星我们去抓水母吧”。
……
夜风拂过瓦片,带着初秋的凉意。
熟悉的屋顶,熟悉的酒坛,却是不一样的心境。
许七安仰头灌了口酒,说起这两日的奇遇。
被打更人带走时的惊险,问心关的煎熬,洗髓时的痛不欲生……
“……所以现在我是打更人铜锣了。"许七安晃着酒坛,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勉强能打十个以前的我吧。”
月光下,唐初夏微微出神。
她的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幅瑰丽的画卷,原本像迷雾一样的大奉逐渐显露出真容。
那些曾如迷雾般遥远的存在——打更人、司天监、云鹿书院,此刻在她眼前渐渐清晰。
“就爱装……就爱人前显圣。”
微醺的唐初夏轻哼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像只傲娇的猫。
气氛仿佛变得融洽了一些。
许七安望着她这副模样,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他鬼使神差地凑近几分,带着桂花酒香的发尾扫过她的手背:“之前的事……对不起。”
这声轻语像片羽毛,挠得唐初夏心头一颤。
“嘁,没人跟你计较。”
她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不讲义气的家伙。”狗东西!
许七安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只觉得同僚醉红的脸蛋格外生动。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伸出修长手指在她泛红脸颊上轻轻一戳——手感跟想象中一样好。
夜风忽地燥热起来,裹着桂花香,在两人之间无声流转。
此番出走,许七安心有愧疚——明知小夏在大奉只有他这一个还算熟识的人,自己却为了不连累家人,独自离开。
“以后不会了。”他好看的眼睛望着眼前人的侧脸,低声轻道,嗓音沉在夜色里。
“你说什么?”唐初夏扭头看他,刚才有些晕乎乎的没听清。
“没什么。”许七安看着她懵懂懂的样子,有被可爱到。又看向夜空,突然心情好了很多,大灌了一口酒。
月光洗过他的轮廓,眉宇间褪去青涩,多了几分打更人特有的锐利。
如今他有了自保之力,更有了护人的底气。只是……关于小夏,有些心事仍理不清。
收拾酒坛时,两人的手不经意间相触。
酒坛轻晃,晶莹的酒液溅在青瓦上,映着月光像散落的星辰。
骨节分明的大手与纤细的手指交叠在一起,温热的触感让两人同时僵住。
许七安开口清了清嗓子,“放着,我来。”
唐初夏耳尖发烫,强撑镇定:“好,那我先回屋了。”
……
廊下,没人注意的角落,突然传来轻微一声“咔嚓”——
晚上起夜的许二叔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他们。
宁宴那小子,该不会……跟小唐……这事儿闹得有点大啊!
他心里默念:“大哥啊!你这儿子可真是让人操心,难怪一直不成家,搁这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