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敛下所有的思绪,裴熠不顾身旁少年的劝阻,掀开衣摆跪拜在地。
“多谢前辈和其亦兄相救,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裴熠万死不辞。”
女子捯饬着额前的碎发,神色微妙。心想这人不会病糊涂了吧,前一秒还趾高气昂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现在竟然俯首跪地。
不过白捡的便宜哪能不占,前面的不高兴全都抛之脑后,她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一声。
“你这小子,起吧起吧!我也姓滁,名滁潇。虽说你跟我徒弟差不多年纪,我比你们大个十岁,一声前辈我还是当得起。”
听到最后,滁其亦抿着嘴唇,似乎有些不悦,抱着手不再看她。
滁潇常年学医,年纪二十又八的样子,光看外貌很难看得出来年长于滁其亦,说是兄妹也不为过。
滁潇不以为然,也不知这小徒弟为何又生闷气,她对着裴熠讪讪一笑:“我徒弟是我捡回来的,姓名也是我取的。”
裴熠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并不在乎他们之间的纠葛:“言谢之余,我还想和两位做个交易。”
滁其亦热心地扶起地上的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竟敢跟他师父谈交易。
“你可知我师父是谁?”他扬起眉梢,不怀好意地歪嘴一笑,“跟她做交易,小心裤衩子都给你赔光!”
“滁其亦!你这浑小子,给老娘闭嘴!”
两人无意中又开始争吵起来,裴熠无视二人的唇枪舌战,默默在一旁等待着,等他们吵完才悠悠开口:
“滁潇前辈盛名,南疆巫医,悬壶济世。只可惜前辈行踪虚无缥缈,在下久仰已久,有眼无珠,竟然未第一时间识得前辈。”
滁潇收起脸上不正经的神色,不得不高看这男子一眼。
她从小学习医术,又最爱钻研一些旁门邪道,被家族所排斥不容,以她不务正业为由,剥夺她继承父亲巫医的权力。
那群老古董颠倒黑白,明明是嫉恨她年纪轻轻医术方面的造诣便超过了许多人,借机打压她。
滁潇不屑与这些人为伍,去争什么第一巫医的名号。她偷偷溜出南疆,四海为家,立志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江湖游医。
“听起来倒是不错,你有什么筹码,又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裴熠:“万瑙珠。”
此话一出,滁潇和滁其亦两人同时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四只眼睛瞪得如铜铃般炯炯有神。
滁潇几步上前拽着他的衣袖,激动得跺了几下脚:“你说真的!你知道万瑙珠的下落?”
裴熠蹙了下眉,不等他抽回自己的袖子,女子的双手被滁其亦一把拉回:“师父,你说话就说话,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何时能懂!”
滁潇现在正在兴头上,也不和他贫嘴,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过我是大夫,男女对我又没什么区别。”
她再次望向裴熠,眼中充满着期待,完全忽略了身旁面色铁青的少年正拉着她的手腕。
裴熠别过眼,清咳了一声:“万瑙珠在我亲生母亲那,给我点时间,我会尽快拿回来。”
前世为了得到冰玉丸,滁其亦最开始就要求拿万瑙珠来交换。
他说他师父一生醉迷于医术,特别是那些珍贵奇异的药材,若能有幸得到一物,简直可以拿命去换。
不过后来滁其亦改变了想法,再珍贵的东西又如何,人死灯灭,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她再也亲眼看不到。
万瑙珠就是传闻中的一种,以万种珍贵的异兽鲜血炼化,其中还加入了许多罕见的药物,是学医者毕生都想一见的珍宝。
裴熠也是临死之前听他生身父亲所说,那万瑙珠乃父亲送与母亲的定情之物,自女人死后,随着她的陪葬长埋于地底。
“我答应的事情属实,不过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件事,除此之外,我不会找你们,更不会透露你们的踪迹。”
师徒两人听完他的要求仔细考虑了一番,觉得可行,于是几人痛快地达成了交易。
淮安县令因罪革职,官员调动派遣流程缓慢,新上任的县令还在赴职途中。
皇帝特派御史,一方面是为了彻底查清那帮逆党冒充乱民一事,此外也暂替县令一职,安排处理动乱后续事宜。
那日裴熠手下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贼党的为首之人曾好几次入过深山,而且每次入山之后的几天,必定有不大不小的祸事发生。
最初是一些小官吏频繁出意外,且他们生前都对那县令颇有微词。这些人虽刚正不阿,但有勇无谋,只能凭白惹得一身怒气。
最后便是被发现踪迹,在深更半夜试图闯入县令的府邸,伪造出百姓不堪受辱,民不聊生,民兵起义暴乱的场景。
若屠杀顺利,顺着线索顺藤摸瓜,之前意外身亡的小官吏正好当了栽赃嫁祸的有力辅证。
作为旬国公背地里吩咐下属排除异己,残害正直无辜官员的有力证据,最后再除掉县令一家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