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齐齐站了两排侍女,若不是屋子够宽敞,许韵都怀疑人能从里屋排到院外去。
王知怡刚才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门外忽然涌进来一群丫鬟。
手中捧着各式各样的衣裳和首饰,还有许多胭脂水粉。
“阿韵表姐,我知道这些东西肯定没有你们京城的好。但入乡随俗,试试我们扬州女子的装扮,今晚绝对艳压群芳,引得无数公子大战游湖。”
许韵拿起衣裳摸了下料子,瞬间从耳根红到嘴角,再被她这一打趣,整个人直接像熟透的大闸蟹。
“不用,我让小灵帮我打扮好一点就行了。”
“那可不行!”
王知怡一把拉过她,将她整个人按在梳妆台前,一板一眼有模有样道:“今晚上可是七夕,这妆容可有讲究,说不准表姐能遇到自己的心上人了。”
原来这丫头是打着这样的主意,还想在这给她找个俊郎君。
许韵也只是凑个热闹,不愿搏了她的好意,很是配合地端坐在凳子上,随意翻捡了下妆奁中的脂粉。
这一看吓了一大跳,这颜色怎么都那么艳丽。
她瞬间打起了退堂鼓,打小可没有画过这种妆容。
王知怡狡黠地一笑,神秘兮兮附在她耳边:“表姐放心,颜色虽然深了点,但是我技术很好的,保准妆容透亮干净。”
她眼皮一跳,头一次生出反悔的念头,觉得言而无信好像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推拒无果,她紧闭着双眼,一副壮士慷慨就义的架势,将整张脸交给了王知怡。
身子都快僵直了,一动也不敢动。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不知不觉间她俨然忘记了正在上妆,都开始犯起困来。
冷不丁的身侧一道女声惊呼:“小姐!您今儿个可真好看!”
许韵微微一愣,也有些好奇,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铜镜中的那个人还是她,却又不太一样,比现在的她更加成熟,明艳中带着些娇俏妩媚。
“这是我们扬州女子喜欢画的妆容,虽然脂粉稍微厚重了些。但好在表姐底子好,我减了些量,照样画得很好。”
小灵目不转睛地盯着铜镜中的人儿,眸子中都是惊艳。
若她是个男子,绝对要拜倒在小姐的长裙下,今晚一定将那些意图上船的男人都打趴下去。
王知怡和小灵在一边接二连三的夸赞,饶是她活了两辈子见惯了大风大浪,此时都觉得羞怯不已。
“哪有那么夸张,你们两个莫要再胡言乱语。”
她看了眼王知怡送来的衣裳,每一件都比自己平时穿的领口要稍微低一些,料子也更为轻薄飘逸。
出门后许韵才知道,大概是为了照顾她,王知怡给她选的衣裳已经尽量含蓄,减少了露出皮肤的面积。
从一堆颜色花哨艳丽的衣衫中,许韵选了身水白色轻纱。
想尽量穿着低调些,她可不想在扬州招惹出什么感情纠纷。
选好了自己的衣裳,她催促着王知怡也赶快去梳妆打扮,光是为她上妆便已经花费了一个时辰的功夫。
王知怡瞧见她选的衣裳,抿着嘴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表姐果真好眼光,今晚这身衣裳,娇颜不借绮罗装!”
许韵无视她的不正经,连哄带骗地将人赶回了房间。
再过半个时辰天色变暗,七夕灯会也快要开始,她也得尽快收拾好。
等到出门的时候,路上的男男女女都不断投来艳羡的目光。
许韵拢了下衣衫,整个人浑身不得劲,就像只着里衣行走在大庭广众下一样。
“知怡,我们订的那艘船在哪?”
王知怡早早地便租赁了船只,她扬了下下颌,指向河中央最大最华丽的一艘。
栏杆上挂满了彩绸,还有一盏亮眼的大红灯笼悬挂在船头,整艘船在河心显眼异常。
接送的小舟一次性只能载两人,王知怡让许韵和丫鬟先上船,她随后就来。
许韵拗不过她,只得和小灵先行一步。
侧前方是一艘规模小些的船只,上面彩绸和大红灯笼已经取下,一个郎君正在低头和身旁的姑娘说着什么。
只看见那姑娘别过头红了脸,娇嗔着推了一下男子的肩膀。
许韵赶忙收回目光,生怕看见不该看的场面。
她懂的也不是很多,前世母亲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即将为人妇的许多事宜。
对男女之情的理解,她现今只停留在拥抱和亲吻上。
但是看着别人亲吻,她脸皮还是有些薄,那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王知怡等小船来回的同时,吩咐着马夫过两个时辰再过来接她们。
话到一半,瞧着逐渐靠近船只的影子,她眼珠一转,笑嘻嘻道:“今晚不用来接了。”
说不定会有表姐夫送她们回府呢。
少女思绪正偏飞之际,不远处站着一个气势汹汹的少年。
五官艳丽俊秀,皮肤白皙,眉毛撇成八字怒怒地盯着这个方向。
马夫眼神望向那方向:“小姐,那边公子好像在看你。”
“什么公子,那是我二哥的狐朋狗友,平时就老欺负我。今儿个我说身体不适不能出门,结果转眼就被他碰到了,一定是二哥打的小报告!”
王知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环顾了下四周,连忙躲在马车后面,双手合十神神叨叨着:“求你了!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