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莽每每来校时,都会刻意避开主楼。他习惯带着黑色帽子,斜挎着书包,熟练地把自行车停在车棚,已经重回学校一个多月了,他还是会觉得自己走到哪里,周围的同学会投来异样的目光。
他走到教室门口,竟然心生出了一闪而过的怯懦,他转了个步子,靠在墙上,其他班的同学路过,有些人当他透明人视而不见,有些则直勾勾地盯着。
身后走来了同班同学他也没有注意到,一起打篮球的同学也忽视了他的存在。片刻后,他离开墙让自己忽视掉那些人的反应,鼓起勇气迈出步子,但进去的瞬间,从门里冲出来一个人跟他撞在一起,那人匆匆倒了声歉,跑向老师办公室。
还是原来的教室,原来的班级,一样的同学,之前的座位,但他感觉很奇怪,好像此前在这个班上的时间,都是虚假的。赵兆偷吃着抽兜儿里的零食,陈冉回本校了,洪东不念了,历阳……历阳也不在,早上匆忙见了一面,她没再回来上课。
课间的时候,他听说学校赔了一大笔钱,陶淇淇的父母不再追究学校的责任,陶淇淇放在殡仪馆的尸体,终于要送去火化了。
他打听到了火化的日子,是那一周的周六。周六不上晚自习,上完白天的课,他赶到了殡仪馆。
许是搞了乌龙,他没有见到陶淇淇家里的人,更别说是跟她告别。
他在附近的小商店买了酒,坐在马路边上喝一半倒一半,后来他也分不清楚脸上湿乎乎的是酒还是泪。
地上的酒瓶都空了,他踉跄着起身,走在街边,一步一晃,没想到没有见到陶淇淇,却见到了历阳。他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伸出手抓了两下眼前的人影。
闪过的手影把历阳拉回现实,她这才看到醉醺醺的邱莽,怎么有这么巧的事,两个流泪的人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相遇。
邱莽站直了身板,毕恭毕敬地鞠躬,说了声“对不起。”
历阳眼睛红肿,梗着脖子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跟我道歉?”
邱莽的脸上浮现苦涩的笑容,“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