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的契约绘制完成,太宰治割破手腕,放任涌出的鲜血顺着凹槽填满整个法阵后,就蹲在一旁捧着《完全自杀手册》百无聊赖地等着。
静默了不知多少秒后,魔法阵旁的白烛留下的凝固蜡液几乎已经摇摇欲坠。
“失败了呢。”太宰治合上书,塞进自己的魔法袍内,晃荡着双手背身离开现场:“果然森先生说的什么奇迹法阵都是在说大话啊。”
“要是太宰君真的觉得这么无聊,不如试试这个法阵,也许会有奇迹,找到点什么也说不准。”
回想森鸥外坐在校长桌后,眯着眼故作神秘,令人作呕的姿态,太宰治在收到这毫无用武之地的结果时,心道果然如此。
一切都没什么意义,就像生命的存在那样。即使在这个充满魔法元素,看起来欣欣向荣的世界,一切也都是索然无味。
顺着长廊一路晃荡到这一层楼的窗边,从上向下望去,远处是象征光明,繁荣的莱欧城邦。
林立的尖塔、教堂顶即使隔着很远一段距离也依旧向人们彰显着它的辉煌。
而与之对立的这一边,是被誉为黑魔法圣地,死亡与腐朽并存的黑之森林。
太宰治就站在森林中心,被设下禁忌咒语的高塔之上。
他漆黑的瞳孔映照着远方的景象,在光与暗的交织之中,看不出情绪。
只是在下一秒,他突然毫无预兆地翻上窗,蹲在仅有一掌宽的窗棂上,而后纵身一跃,从百米高空坠下。
而后他被提住了衣领。
森先生特供的魔法外袍质量极佳。
纵使太宰治只是象征性地穿了两个袖子,连衣服上的结都系得松松垮垮,宛如死结,但被人这么从后面拎住衣领,它竟然也毫无损坏痕迹,甚至坚强地支撑住了太宰治整个身体。
只是俯身面朝下的这个姿势实在不怎么雅观,更何况腹部那个结勒得他反胃。
好在拎住他的那人没什么折磨人的癖好,很快将他拉回坐在窗上。
“所以你把我召唤出来结婚契,就是为了自杀让我成为寡夫?”
右手边狭窄的空隙里挤出半边身子,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橘色发丝在这片以黑暗为基调的森林里亮得出奇:“热衷于死亡的自杀狂?”
这可不得了。
太宰治确信这座专属于他的高塔里从没有这号人。
从那双盛满整片天空的眸子里看见自己的时候,太宰治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患上了精神妄想症。
不然他怎么可能会看见一只漂亮的橘色小狗站在他跟前,试图同他摇尾吸引注意力?
“喂?自杀狂小鬼?”橘发的娇小青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似笑非笑的精致脸上盛满骄矜。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只是想研究一下失重的感觉,完成最近在研究的,有关重力的魔法。没想到就被一只不礼貌的小狗临场阻止,让一切都泡了汤。”
太宰治收回双腿,示意青年后退,而后从窗棂上利落潇洒地翻下来,慢悠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袍。
橘发青年狐疑地挑起一边眉毛,从鼻腔里轻哼一声,抱胸站在一旁。
他穿着丝绸的白色长袍,娇小的身影若隐若现,大约能被太宰治整个拢在怀中,光着的脚在衣袍下若隐若现。
太宰治顶了顶上颚:“倒是我很奇怪,不礼貌的小狗就这么随意闯进别人家,衣衫不整,是什么情况。”
“是你画法阵把我强行拉过来结婚契的。”青年摊手:“这种东西真是好恶心,噫。”
“不信,你就看看契约书。”
随着青年话音落下,太宰治跟前凭空出现一张泛黄的羊皮纸。其上刻画着熟悉的,由森先生提供的法阵,末尾用古语书写着:
同命婚契,契约人——太宰治、中原中也。
太宰治的瞳孔微微收缩,而后羊皮纸因主人心意,化成点点碎光再度隐形。
“噫——好可怕,好变态!”太宰治连连后退两步,靠在窗边:“森先生居然给的是婚契,还让我绑定了这么一个小矮子!”
被契约的另一位倒霉蛋,叫做中原中也的青年嘴角抽搐,眼底的嫌弃快要满溢出来。
他略带嘲讽地看着太宰治:“不管从什么方面讲,在一个光明元素稀薄、魔气浓重的地方画魔法阵,还妄图跳楼自杀的绷带人都没资格说别人变态吧?”
隐藏在魔法袍下的身体往往不会引人注目,即使右眼缠绕着绷带,也并未有太大问题。但中也偏偏精纯点出太宰治在不经意露出的手腕、脚腕下那一圈浅浅的绷带痕迹,并以此抨击。
可惜太宰治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挑挑眉,鸢色的瞳眸甚至未尝有一丝波动。
中也也并未同他有过多纠缠,在短暂的沉默里,他突然开口:“所以,能解除我们的契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