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姐好像心情不好,是因为在下的话还是……魏大人?”
猝不及防,陶沅音瞳孔一颤,脱口而出的话冷了几分:“京城有您不知道的事吗?”
“我这人就这点喜好,深闺秘闻,权贵轶事这些可比说书人口中传说有趣多了,听人性读品行,”濮宗阳似乎看不见女子脸上的异样似的,“陶小姐可是恼魏大人无法陪伴左右?不然好好的权贵夫人不做来这街市经营劳什子的店铺?”
陶沅音并没有和不相熟之人交浅言深的癖好,不答反问:“濮公子似乎对我的事格外好奇?”
“确实挺好奇,长于将军府囿于后苑的美人破墙而出活在市井,岂不有趣了得?”濮宗阳摊手承认,“陶小姐,能否帮我解解惑?”
陶沅音起身去柜台里的椅子坐下,拿出一本册子,“个人爱好。”
“濮公子说的买卖还做不做?”
不愿多谈,濮宗阳也不追问,“买卖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不急不急,确定要和我合作了?”
陶沅音:“……”
耍人玩?
无语之后,陶沅音礼貌丢下话“我有事要忙,您随意。”真就撇下人径直去了后院的织房躲一躲清闲。
走出济养院的铺门,濮宗阳脸上的懒散、漫不经心的笑意旋即消失,伞下那张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尖锐。
几天前跟去和县打探的兄弟们带回来的消息他怕有误,特有今日此行。可陶小姐警惕得很,看来还得想办法另找他法。
对不知从哪个角落混入他身旁的张大吩咐:“找两个眼生的兄弟看着两个铺子的动静,还有漪园,记住要灵活眼生的。”依他的观察,陶沅音戒备心很强,嘴更是严,抛出去的话饵她是一个不接。
张大领了命很快散在人群中,濮宗阳燃起丝丝不好的预感,驻扎在和县山脚下的士卒有上千人,而他的消息是京城未曾派过一兵一卒,穿过街市弯弯绕绕进一条小巷,旋身跃进一处奢华气派的院落。
细雨细下,天色灰朦,无人注意到这这一幕。
秋来雨缓,铺子打烊得比平时要早些,陶沅音心中有事,和陆叔交代后便踩着雨水回了漪园。
尽管打了雨伞,衣衫鞋袜还是湿透,松月急急端来姜茶,去去风寒。
这几日原想着雨天铺子客人就少,松月和云橘都被她留在漪园打扫布置园子,霍春樱也因陈府父母身体抱恙好几日没去济养院。
陶沅音换好衣服泡脚,热气逼身“阿嚏”不停。
“小姐,我再去端一碗来。”
“别,我喝不下了。”
松月坚持,“小姐要是再喝一碗呢,我就告诉你个好消息!”
“你家小姐我不喝,你也得告诉我消息。”陶沅音摇头,靠在椅背上舒舒服服泡脚,惬意和困倦同时来袭。
对管自己家小姐有一套的松月连走带跑去厨房又端来半碗冒着热气的姜茶,递到小姐面前:“小姐,晚膳还没用呢,先不睡,你看看这是什么?”
陶沅音极不情愿睁开眼睛,说到晚膳肚子已经应景在叫了,小丫头一手端碗一手拿信,眼前一亮瞬时清醒了:“是父亲和母亲来信了吗?快给我看看!”
松月眼神示意姜茶,陶沅音动作迅速端起碗喝一口,笑得讨好,“我喝嘛,我先看看信上说了什么,好不好?”
得了信迅速拆开,兴奋激动。
信上说到父亲母亲还有哥嫂在北境一切安好,边界偶有小冲突总体还算太平,濮宗阳的话不可避免激起了她对亲人的担忧,父母的信来得及时,陶沅音悬着心放下了不少,只是新的末尾,父亲提到一事。
“小姐,将军和夫人在信上说什么了吗?”松月看小姐脸色由高兴到沉思。
从小跟着小姐长大,松月识不少字,接过小姐递给自己的信,连看带猜还是不明白,“什么黑狼呀,黑狼还会南下吗?”
“父亲说他们在北境离我们太远,不能日常护着我们,担心我们的处境,提醒我们一定要护自己周全,还有就是叫我们别忘了多练他教的枪法,遇上凶猛野兽也能制服嘛。”
“将军一定是太想小姐了!京城哪会有饿狼猛兽出没。”
陶沅音并没有和松月解释清楚父亲在信中打的暗语,松月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免得跟着担心又有压力。
父亲陶泉章镇守北境从从军至今近二十年,一生都在为北境安全付出心血。先皇崩逝,圣上继位,随之而来的是一年内单人回京述职两次,再然后就是高公公带来赐婚口谕,父亲就明了圣上忌惮他的守边之功,忌惮北境的军民士卒对父亲的崇敬爱戴。询问过她的想法后当即给了高公公明确的回复。
父亲对大夏朝忠心无二,天地可鉴,可上头的人不信任,这是父亲的困境,三位哥哥历来以父亲为榜样,忠君爱国,而她作为父亲的女儿,理应在父亲需要时挺声而出。
她当时想,如果以她一人做质,能换来上头人的安心和家人的安全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