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带她去哪?
“停车,”楚湉出声叫住车夫,她脑中串联出今日的这一切,心中不安愈发明显。
谁料外头坐着的人恍若未闻,反而是马鞭一甩,直接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马蹄声“哒哒哒”地响着,楚湉混沌的思绪成功被搅乱,她强自镇定下来,努力思索着对策。当务之急便是弄清楚这是谁动的手脚?竟然敢冒充郡主府的马车,能是谁呢?
莫非是谢尚找她?但楚湉很快便否定了这个念头,谢尚断然不会行事这么莽撞。
更奇怪的是,马车内不知是点了什么香料,她的身子很快变得绵软无力,比之前喝醉时更甚,手足率先泛起酥麻之感,楚湉使了好大的力气才稳住自己的身形,不至于从座位上滑落下来。
楚湉的心里慌极了。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如此冒失地将她带走,不管这人是何身份,大抵绝不是因为什么好事。
可怕的是,她并没有猜错。
此时的晋王府里,晋王正摩拳擦掌、兴致冲冲地等着美人儿的到来。
他先一步回了晋王府,着急地在正厅前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望向厅外的回廊,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急切。
原来是楚御史家的女儿,真是天助他也,若非换了别的官家之中的女儿,说不定还要费些力气把人弄来。但是楚家这时已是穷途末路,楚湉今天就是插翅也难逃出他的手掌心。
思及此,晋王嘴角勾起得逞的笑,仿佛那温香软玉已绽放在他掌中。
“王爷,东厂来人了。”小厮匆匆忙忙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告知晋王,“宋提督过来了。”
晋王的面色瞬间阴沉下去,与他皇兄不同,他并不喜欢这个阉人,却又碍于皇兄的颜面,不得不给宋知明好脸色,他甩了甩衣袖:“知道了,这就过去。”
“记得小美人到了,梳洗过后就送我房里去。”
说罢,晋王压下满心的不满,大步流星地往门外走去。
“给王爷请安。”宋知明见到晋王,嘴上行了一礼,身子却没半分动作,显然并没有把人放在眼里。
但晋王却挑不出他的不是,毕竟宋知明不用行礼是皇帝许的特权。就连皇帝都不用行礼,他一个王爷又怎么好越过他皇兄呢?
宋知明眼神玩味地瞧着晋王,看他眼里翻滚着怒气,却又不发作出来。
“不知宋大人找我何事?”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西域国进贡了几位佳人,咱家奉陛下的旨意,给王爷送过来。”宋知明慢悠悠瞥了晋王一眼。
他比皇帝年纪还要小些,容貌却仿佛苍老了许多岁,眼底的青黑浮肿,全然是常年纵欲过度留下的痕迹。
果不其然,晋王眼神顿时亮了,探着头往宋知明身后瞧:“人呢?”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
得到预料之中的结果,宋知明顿时了无趣味,他拍了拍手,随即三名金发碧眼的美人走了出来。
她们身着艳丽得如同晚霞色彩的衣裳,虽用轻薄的丝绸质地的帕子遮住了面颊,一双双琥珀般的眼眸却在大胆地抛着媚眼。不同于中原女子的婉约秀丽,她们身上更多的是张扬的美感。
晋王呼吸一滞,忙对着宋知明道谢。
他虽然嘴里说着叩谢皇恩的话,眼珠子却始终不曾转动分毫,死死地盯着那几位美人的脸。
宋知明自然是不在乎这些,“咱家就不耽误王爷的好事了,先行告退。”
宋知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晋王府,目光不经意扫过停在旁边的一辆马车。门口的车夫他曾经在晋王身边见过,从前都是侍卫打扮,不知今日怎么乔装成了这副模样。
并且隔着这么远的一段距离,他都能闻到马车里散发的迷香气味。
到底是用了多少分量。
十分的浓重。
楚湉迷迷糊糊地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但此时她什么力气都使不上来了,软软地倚在车厢上动弹不得。
那车夫掀开帘子,先是往里面看了一眼,见楚湉已被药倒十分的满意,当即快步走进府中,等不及要去找晋王邀功。
“有人吗?”楚湉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顿时睁开了眼,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胳膊,努力不让自己昏睡过去,从喉咙里艰难地发出求救声,“救、救命……”
这微弱的声音自然落入了宋知明耳里。
来福走上前:“早就听闻晋王喜欢强抢民女,没想到今日被咱们给撞上了。”
晋王是当年宫乱时为数不多存活下来的皇子,与皇帝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两人感情甚笃,所以即使有不少弹劾晋王作风不正的奏章,也都被皇帝压了下去。
宋知明并没有闲心管晋王的这些破事,眼下还未到动晋王的时机,他还没有打算撕破这层脸皮。
楚湉隐约听见了外头说话的声音,她猜想自己既然还没下马车,若是有人愿意救她,应该还是有能逃出去的机会。
求生的意志力让她颤抖着抬起手,伸手摸到了她身上唯一的利物——鬓间的发簪之上。
银簪的寒意顺着楚湉的指尖蔓延开来,激得她的肌肤一颤,意识短暂回笼,但是这还远远不够,不足以抵抗骨子里透出来的那沉重的睡意。
楚湉咬紧嘴唇,凝聚了全身所有气力,迅速把银簪从发间拔出,然后刺向自己的手臂。
汹涌的剧痛袭来,温热的鲜血顺着簪身缓缓流出,洇湿了她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