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星星的那句话,他硬生生忍住,坐在凳子上默默等候。
要给他一点时间,这时间是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
贺北时自诩是世界上最了解元星的人,可此刻,他竟有些惶然,他猜不透这个人。
一整不睡觉,纵是神仙也熬不住,贺北时歪歪扭扭的趴在床边,很快合上了双眼。
成年人正常的睡眠时间在八个小时左右,没有声音吵闹,没有上班打卡的顾虑,将近正午元星才醒过来。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没想到竟然能睡那么久。
本以为贺北时会来叫醒他,谁知这家伙也趴床边睡着了。
元星歪头看过去,抬手,轻轻触碰了碰他的头发。
刚出道那几年,贺北时经常染发,红的黄的蓝的白的紫的,每次染发必然留下很多照片,记得有人拿他的脑袋凑了一张颜料盘的图片,在网络上广为流传。
后来有一天,他收了心,不再搞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大家猜测是因为他有人管束了。
总漂发染发会损坏发质,还有致癌的风险。
摸着柔软的黑发,元星心想,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并非吃味,只是有些遗憾。
此时关于那个问题,元星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参加工作后一直没进贺北时所在的剧组,肯定是因为看到了他谈恋爱的消息。
这个理由很充分,在脑海里生根发芽,不断扩散,甚至还自动补全一些缺失的记忆。
长长哀叹一声,他撑着床坐了起来。
脚踝仍旧很肿,不过相较于昨天那个迅速鼓起来的大包,这个看起来不那么骇人了。
坐起来后,他没有第一时间下床,当然,这个模样也下不了床。
只是静静的盯着床边趴着睡着的人,从头发到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唇,一盯就是很久。
目光是贪婪的,不会给睡着的人带来伤害,所以愈发不知渴求。
后来实在想去洗手间,元星轻手轻脚的往床尾挪,下了床蹦着往外走。
拖鞋不好掌控,动起来吧嗒吧嗒响,就在停下犹豫是重新换鞋还是速战速决时,床边的人醒了。
贺北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往床上一看没人,吓出半身冷汗,又回忆起自己是被声音吵醒的,扭头看向门边,松气了一口。
“干吗去?怎么不叫醒我?”
他站起来,腿有些发麻,不过他麻习惯了,倒也能适应。
“我,去厕所。”
目光闪烁,元星一时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厕所而已,脸红个什么劲,以后该叫你见见大场面。
贺北时得意的笑了笑,道:“走吧,我扶你去。”
到了门外,元星扶着墙壁,一蹦一蹦的跳了进去。
站在院子里,贺北时扫了眼苗圃里的兰花,据说叫什么蝴蝶兰,听名字就是个娇贵的物种,长在这里风吹日晒,竟真活下来了。
不过这叶子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呢。
正疑惑着,蹦跶的脚步声走进,他连忙回神扶住人,殷勤道:“星星,今天你好好歇着,不用做饭了。”
元星脸色一变,道:“啊?”
这种情况下,贺北时满怀激动,没察觉到对方细微的表情。
他眉飞凤舞的讲述今早是怎么骑着那辆自行车去镇上,又是怎么豪掷五百块钱叫老板买菜做饭的。
表情从惊吓化成了满目悲痛,元星喃喃道:“五百块钱……”
打水漂了。
有这钱你给我得了,我管你十顿饭不重样的。
厨房门口有个台阶,贺北时扶着他跳上去,道:“可惜现在饭菜凉了,没关系,这有草莓,你先吃,我去把饭加热一下。”
他服务周到的把人按凳子上,洗好的草莓装盘子里递过来。
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往嘴里塞,急匆匆的跑回去开火了。
浓郁的鱼汤香味飘散出来,元星盯着那个侧影,淡淡笑了笑。
他以为今天会吃两顿泡面的。
鱼汤热好,盛进碗里端了过来,贺北时拿勺子搅了两下,提醒道:“有点烫,你慢慢喝。”
元星垂着头,真挚道:“贺北时,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都照顾我这么久了,我回报你也是应该的。”
头顶的音量逐渐降低,他诧异的抬头。
以为会看到贺北时不好意思的神情,却见这人凑得极近,神情中哪有半分羞涩。
两人呼吸离得极近,鼻尖短暂的擦过。
恶作剧的人得逞,弯唇一笑,道:“星星,下次别说谢谢你,换另外三个字。”
“……什么?”
贺北时倾身,炽热的温度贴近了耳畔,“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