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陆茴的生活就重新回归了“正轨”,恢复了家和学校两点往返、昏天黑地做实验的日子。
在她回到实验室的第一天,同门的师姐师妹都找她“吃瓜”,被陆茴装傻充愣地糊弄了过去。
“隔壁一个老师住院了,你知道吗?好像就是之前失踪又从海上找回来的那个。”
陆茴:“是吗?好像是看到吃瓜群里在说。”
“师姐,你不是请假去了有场会的开幕式吗?听说就是你去的那场出的事,你有什么一手消息没?”
陆茴:“嘶……我好像知道,不过那个老师应该是提前离开了,当时开幕式一切照常,都没人知道这事,事儿也不是在开幕式上出的,是后面几天才传出来的,和会议没关系吧。”
“是么……”
“不过好像确实是隔了几天才传出这个瓜的,原来这两件事没关系,我说时间线怎么这么混乱。”
换做平常,陆茴一定会接两句话、不冷场,但涉及荀练之,陆茴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一方面,荀练之一定不希望她的事情被这样传播,另一方面……
出于陆茴隐秘的私心,她不太喜欢和别人谈论那个人。
一天转眼就过,第二天,陆茴照常来到实验室,换上白大褂实验服。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早上一大早的那个新闻。”师姐一如既往以八卦开场,“好像是协商团从海上回来了。”
陆茴一愣:“说是去和人鱼协商的那个协商团?竟然还真的去了?”
师妹:“是啊,难以想象,北海的人鱼和咱们南陆隔阂了百多年了吧。虽然吧,咱们自己一直在做和人鱼相关的课题,但我总觉得那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结果现在你告诉我,协商团真和他们协商上了?未来咱们还可能和他们建立合作?”
陆茴:“还真有可能,难怪今天来的时候觉得楼里这么热闹,好多平时看不见人影的老师都来了,好多人做了一辈子人鱼研究,现在突然有可能和真的人鱼接触,不得紧张坏了。”
师妹老实点头:“是啊,大家都在这份研究上倾注了太多的热爱。”
“不是,”陆茴说,“我的意思是,万一那群人一会儿真见了人鱼,把自己研究拿给人鱼看,结果人鱼一看,嘿,‘你这结论不是扯淡吗?真相其实是这个那个’,这么一来,那群人一不小心就晚节不保了。”
师妹:“……”
实验做了一会后,陆茴拿出手机摸鱼,搜索今天的新闻。
虽然和她的专业有一定的关系,但陆茴重视这事,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这次陪同协商团前往人鱼领海的,还有一个非政府机关人员,百川集团的总裁,江名危。
除了特别有钱外、给陆茴她妈手底下几个项目的最大投资人之外,这人没什么特别的,但她是一个月前,唯二失踪后又从海洋返回的人。
一个是荀练之,另一个,就是这个江名危。
陆茴很想知道,荀练之失踪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月前,这两人突然回归的时候,江名危就参加过一个公开采访。
她自称在陆地上被人绑架后,被送上了一条驶往人鱼海域的黑船,但不同于以往人类间盛行的说法,人鱼并没有将所有闯入者当即杀死,而是把他们统统投放到孤岛上自生自灭。通过和岛上的受害者交流,她怀疑陆地上有一个团伙,帮一些“客户”把想要“处置”的人送往海上,然后借人鱼的刀,杀人于无形,逃过法律制裁。
陆茴想了很多。
如果这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么荀练之也是这样吗?
可荀练之有什么仇家,竟然仇恨到要她的命?
如果岛上还有其他人,为什么回来的只有她们两个?
江名危称,这是由于人鱼持谨慎态度,不肯一次性放太多人回来。她能回来,是因为承诺人鱼,会为他们向人类传信;而荀练之能回来,是因为受了重伤,人鱼不希望她耽误治疗。
……可为什么只有荀练之受了这样的重伤?
都是在海里的孤岛上,为什么只有她,伤重到被人鱼特许返回?
她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陆茴回想起前几天,她送人去医院的光景。
荀练之“伤”的那个位置……怎么会伤在那儿?
是摔伤吗?是被重物撞击了腹部?
还是……
陆茴呼吸一滞,光是想到那个可能,心脏就被攥着一样发疼。
她想起这一个月来,网上铺天盖地的猜测——
荀练之返回的时候,大量媒体围在周围,她躺在担架上的模糊的照片、那些落在地上被特写但打了码的血迹,传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