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中肯的评价,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
许又今看起来并不失望,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仿佛江之聆给出什么回答他都是这个表情,他轻轻笑了一下:“我还以为多少会让你想起一些以前的事。”
江之聆垂下眼,嗓音淡淡:“有什么可比性吗?”
“当然有啊,”许又今抬眸看着他,“我以前也睡不好,有时候吃了药也整晚疼,但又不是什么大事,医院里其他人都很忙,我就只能自己一个人硬熬过去,当时我就想,无论谁要是能来陪陪我就好了。”
他的声音温温沉沉的,江之聆听着却有点难过。
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也会清楚地察觉到生出的这些情绪了。
“在候鸟临春,就算是再小的孩子,一般也不会被安排哄睡。”江之聆说。
“因为人手不够?”
江之聆语调平平:“因为养成习惯就很难改掉了。”
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当年江茗过世的那段时间,他同样觉得很不习惯。
那种感觉就像……整个房子和整座院子都是江茗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曾经住着怎样的人,曾经发生过怎样平淡的故事,只是再也见不到了。
江之聆并不喜欢那种感觉。
耽溺于习惯不是一件好事,就像当年的江之聆住到那座小院里的时候,完全没想过之后会花上很长的时间去遗忘和戒断。
江茗早早就离开了,许又今迟早有一天也会离开的。
所以江之聆总是带着点抗拒的态度面对一切有可能会变成习惯的东西。
许又今了然地点点头,看起来很赞同。
但是当江之聆看着他的时候,许又今又沉沉笑了一声,笑得江之聆莫名其妙。
“我只是在想,你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他在言语间很轻地眯了一下眼睛,“明明是自己喜欢,却从来不说出口,明明很怀念,却从来不肯承认。”
江之聆没什么表情:“你又没见过。”
许又今对着自己的眼睛曲起两根手指,说:“靠观察和合理的推断。”
他皱起眉,看起来不太高兴,似乎是很低的咕哝了一句。
“说得好像有多了解一样。”
许又今却笑起来:“你看,我就说很有趣吧。”
听着这声笑,江之聆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蓦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在这个瞬间,他忽然不是很想总跟许又今谈论以前、以前。
他们以前的人生轨迹没有交叉,也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如果不是几十天前在供给站意外碰上,这辈子都不一定会有相见的可能。
而且“以前”这种词在过往带给他的经历并说不上愉快,他猜许又今估计也大差不差,否则不会就这么离开安全乡,总这么说大概只是为了多一点聊天的话题。
但他又猜许又今应该不会介意这些,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江之聆靠在沙发背上的动作渐渐卸了力道,他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说:“他们过会儿应该要走了。”
“嗯,”许又今把照片收拢起来,迟疑了一会儿又道,“其实我一直想说,有时候想太多很容易把自己绕进去,所以才会容易想不通。”
江之聆抱着胳膊,闻言强调:“我没有想不通。”
虽然他的行为在别人看起来会有点矛盾,有时候连他自己也搞不清在做什么,把人生过得一团乱,但至少还没到发疯的程度。
他也确实没法活得和许又今一样。
许又今含笑:“好,你没有,只是既然离开了中央基地,为什么不趁这个时间好好放松一下呢,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差这么一点时间吧。”
“什么样叫放松?”
许又今说:“比如从现在开始感受每个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