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被安置在了烟雨楼六楼西南角的厢房。烟雨楼手眼通天,他不说,江千里也有的是办法知道他这一身伤病是从哪里惹来的。
到烟雨楼的那个傍晚,叶舒依旧高烧不退,意识恍惚间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桃花香气,拼尽全力也抵抗不了眼皮的黏合力,只睁开了一条缝隙,看见江千里正倚门站着,引了个白衣男子进来。
白衣男子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直到江千里不满地“啧”了一声,这才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抽出他的手腕,三指放在寸关尺三处,切起脉来。那手冰冰凉的,度来几分凉意,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叶舒经他这么一碰,感觉确实好了些。
切完左手又切右手,期间未发一言,叶舒目光顺着他的手指一路往上,落在他眉眼处,虽看不清他相貌,却总觉得他在皱眉。
腕上的手指突然离开,白衣男子又俯身掐住他的下颌,让他伸出舌头。那股香味不留余地地侵袭着叶舒的知觉,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
倚门而立的江千里看这人婆婆妈妈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重重“啧”了一声,出声打断道:“看了这么久还没看出来吗,要我看这点毛病都治不好,你也别回去了。”
被高温煮的快熟了的脑子终于运转起来,处理了几个“治不好”“别回去”关键词,磕磕绊绊地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人被江千里挟持过来,江千里见这人没用,要杀了他。
“你身上有桃花的味道,好香。”
“……”
“……”
不不不兄弟你知道我刚刚好像被鬼上身了其实我想说的是你要是被威胁了你就快点跑不用管我的我记得有系统在我应该死不了毕竟男主还没有走上巅峰啊!
系统:“友情提示,金身不破只适用于男主。”
叶舒:“……”
江千里终于受不了似的翻了个白眼,边转身边嘲道:“死到临头了还记得耍流氓,干脆别救了,成全你做个牡丹鬼吧!”走出几步又小声骂了好几句,可惜彼时叶舒早已大脑过载,尴尬地不知道天地为何物,干脆两眼一翻,心安理得地晕了过去。
叶舒清醒过来已经是第四天晚上,白衣男子确实有几分本事,比那沽名钓誉的老骗子好了不知多少,他一觉睡醒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浑身也有力气了。房间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白衣男子身上的桃花香,却又淡了很多,花香中混着一点甜味,其他的就感觉不出来了。
看来大夫的命是保住了。
大脑开始正常运转,先前被藏在犄角旮旯的记忆又被翻出来重新加工,叶舒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一会才勉勉强强想出来一套说的过去的解释,可直到他病愈离开烟雨楼,也没再见到白衣男子。
江千里也不见踪影。
难道江千里还是把人干掉了现在正在挖坑埋尸体?(哔——)过人的朋友都知道,难的不是(哔——)人,而是怎样天衣无缝地处理掉尸体。
唉,也不知道谢去怎么样了,谢去才洗过经脉,正是修行的大好时机,只怪他倒下的太不是时候,没来的及告诉谢去修行方法。不过以他的天资,应该也能自己摸索出些东西。
正当他要出门看个究竟的时候,门开了。进来的不是他想的任何一个人,甚至不是人——是十二,当初迎他进烟雨楼的那只傀儡。
十二一溜烟闪进房间内,眼疾手快地掐灭了房中的熏香,随手将一碗药汁放在了桌上,笑眯眯道:“楼主吩咐,这段日子十二会随侍身侧,照顾云珩的起居。云珩刚刚退烧,这几天最好还是不要受风,免得病情复发。”
叶舒有一大堆问题想问,还没开口,十二就已经将药汁端了过来。白瓷碗中的药汁呈现深棕色,气味霸道地将房中的桃花香气全部驱散,仿佛在狞笑着说:“哼哼哼,你逃不掉的!”
从来都不喜欢喝药只喜欢甜的叶舒,卒。于清平七百一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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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楼外——
叶舒挂在嘴上的三个人此时一个不落,全在烟雨楼外。
谢去已经在烟雨楼的西南角蹲了三天了,他想进去,却被阵法拒之门外。
江千里前脚刚带走叶舒,一个白衣男子后脚就进了烟雨楼。那人速度很快,可是进楼前,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近人情的长相,不近人情的眼神,脸上的表情很冷,看过来的一眼仿佛要杀人。
竟然是叶慕城。
看来世人所传果然不假,烟雨楼手眼通天,没想到烟雨楼楼主这样重视叶舒,一丁点不起眼的瘴毒,竟也能请出近些年来孤僻到快到避世的叶慕城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