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如果你亲自来的话,验证猫大的繁殖方式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孤雌繁殖在哺乳动物里极为罕见,但如果仅仅是推演的话,应该不会超过半小时。”沈邈依他所言,拨弄了一下草绳,便由它松松挂着,问道,“怎么?你对这个感兴趣?”
“没,我在这场考试里的专业可是‘无业游民’。”柏舸摇摇头。他把原本准备起身的沈邈按回椅子里,玩笑道,“富二代感兴趣的东西可都不怎么正经。”
“比如?”
“比如抽烟啊喝酒啊,如果路上遇到喜欢的小猫咪,会把它迷晕了再捡回家啊之类的。”
沈邈原本不以为意地任他鬼扯,等听到后半句突然意识到不对,但已经迟了。
这是柏舸特意从病房摸来的吸入性麻醉剂,根正苗红,起效极快。加之沈邈没有任何防备,短短几秒便完成了诱导,整个人一松,陷入了昏睡。
柏舸扶住了他堪堪下滑的身躯,给他在椅子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而后默默蹲在一旁,用视线描摹着他睡颜的轮廓,耐心地等着时间的流逝。
五点三十分,小组通讯里弹出了牟彤发来消息。
“群体呼呼计划顺利完成!我们已经抵达休息室锁好门啦”,配图是一张她们三人纷纷比耶的剪刀手,一个浑圆,一个僵硬,一个甚至比了个小兔头,一眼就知道都是谁。
柏舸小心翼翼摆弄着沈邈的手指,并把自己的也放在镜头框里,比了两个大拇指回过去。
确认发送成功后,他抱起伸了个懒腰的猫大,轻手轻脚地阖上了实验室的门。
猫草是柏舸下午在小花园摸底的时候在人工湖边找到的,与周围的杂草混在一起,极难辨认,连赵菁都是在他的指导下才勉强能够认出有用的。
二人几乎把能找到的猫草都拔了个精光。回来后先找到了牟彤,让她把猫草的汁液混入今天的晚餐里。
此刻,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柏舸的脚步声。他走得不紧不慢,步调轻快地仿佛在逛自家后花园。每进入一个考生休息室前甚至还会彬彬有礼地敲个门,问一句,“你们好,有人醒着吗?”
毫无意外,无人应门。
而后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干脆利落地踹开门。在确保猫大给每个人身上都来了一口之后,才重新抱起被猫草味儿勾得恋恋不舍的小猫,走向下一个房间。
待把最后一扇房门也妥帖锁好后,他放任在他身上来回舔嗅的猫大深深咬在颈间,一边拍着它圆滚滚的小屁股,一边笑道,“有求于你,请你爽吃。”
八点三十分,柏舸回到了实验室,将食饱喝足的猫大轻轻放在沈邈膝头。月光下沈邈的眼睫轻轻颤动着,像是困入捕梦网的黑色蝴蝶,振翅欲飞。
柏舸俯下身,在他腕间的草绳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呢喃道,“再等一会儿。”
“再给我半个小时。”
九点整。考生安睡,百鬼夜行。
四层实验室内的沈邈在挣扎中睁开眼。他下意识抬手,发出了叮咣一声脆响,惊得猫大“嗷”了一嗓子,这才发现柏舸不仅给他下了药,还给他手上系了束缚带的锁扣。
他正准备掰断拇指脱扣,忽而被什么挡了一下。定睛一看,竟是柏舸给他编的草绳上特意留下那段又硬又长的茎。
“可真是个……”
无声的笑骂里,他抽出那根茎的芯子,轻而易举地撬开了锁扣。
与此同时,小花园的草丛间偶尔有迅捷奔跑的人影一闪而过。
柏舸琥珀色的眸子在夜色中炯炯有神,豹似的盯着黑暗中蛰伏呜咽着的不明生物,输液长杆每一次脱手而出都会精准地钉死试图逃窜的影子。
“找到你了。”
几个起落后再拔出时,输液杆末端的银钩上开始滴落来不及凝固的、腥臭的血液,又很快被硬质的靴底碾过,混入泥土之中。
柏舸一边围剿,一边将牠们驱赶向湖边。输液杆每穿满一串,便他被连头插入湿润的泥土里,没一会儿便如祭坛边上的旌旗般绕了一圈,在溽暑的夜风里回响着高高低低的哀鸣。
随着他猎杀的物种愈来愈多,湖水逐渐变得浑浊,黏腻。无人在意的手环里,系统在持续发出警告——
“检测到当前生态环境已受到严重破坏,请尽快维持物种稳定性。”
“如物种稳定性不能维持,考场将自行崩解。”
“警告!物种类型急剧减少!”
“警告!考场已进入崩解程序,将在一小时后强制关闭。”
耳后的刺青已经痛到他半边头都连带着一跳一跳地疼。但这一次,柏舸吐出了一口血沫,直接给它摁成了“免打扰”。
而后他摸索着从兜里掏出了一片薄薄的刀片,直接刺入耳后最明显的痛点,眉头微皱,但唇角带笑,明亮的眼眸映着跳动的火光,带了几分邪性。
他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地将之整片剜出。
那一小片印着刺青皮肤混着烧尽烟灰,缓缓飘落在湖水中央,像是失落图腾的旗帜,在冲天的火光里,溺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