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嬉皮笑脸,看白婳的脸色刷的沉下去,明晏哈哈一笑。
但白婳的情绪很快就消失了。
不再看他,镇定冷淡道:“原以为三公子出了祠堂能有所收敛,不想还是未曾受到教训。”
“就这样?”明晏睁大眼,故作恍然大悟,“就这么三言两语的,你那日府门外咄咄逼人的气势去哪啦?哦,我知道了,骂你可以,骂你的疏哥哥不行。他瘫了那么多年,心里不记恨你吗?要不是因为你,当时他也不会得罪到九殿下。”
白婳牙关咬碎,手脚阵阵发麻,仍是告诉自己,莫要与他较真,否则正中下怀。
明晏不是一次两次挑衅她了,从前甚至有过露骨调戏,白婳统统置之不理。
当初二公子被赶走,虽不是她的本意,但让侯夫人母子分离多年,她心中总是自责,便一再退让,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说若闹大了再让当年旧事重演,客居的小姐让府宅内这么一个两个的男人都围着她打转,恐怕流言也能将她给逼死。
而明晏就是吃死了这一点,觉得她是个好拿捏的软骨头,越发蹬鼻子上脸。
却不料那日宅门前,兔子竟也有咬人的时候。
害得他被老头子那一脚踹去了半条命。
白婳没再说话,只冷冷看着他。
明晏皱眉,很不喜欢这个眼神。就好像在说,来日方长。
她这深深一眼,似倾注了许多复杂的东西,而后全部收回,淡漠离去。
这次明晏没再拦她。
他望着那笔直离去的背影,冷哼:“死丫头,迟早叫你落我手上。”
昆山书院距离京城千里之遥,山高水远,陆路走上一月有余,还要换乘大船,走上个十余天的水路。
初秋的金风吹到船上,燕世子一上船就开始变得吵闹起来,要温酒要吃食,洋洋洒洒摆了一桌,一同上来的靖王笑他:“不知道的当你下酒楼来了。”
燕世子大咧咧坐下:“跟既舟这客气什么,吃他几盏子酒吃不穷。”
他叫的是明肆的表字。
明家那三位公子,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可谓各有千秋。
对比起明疏的温文尔雅和明晏的风流英俊,二公子明肆的身量与气度,是与父亲清远侯最为相似的,天庭饱满,气宇轩昂。
又继承了母亲戚氏标志漂亮的五官。
但他肤色比大公子深些,穿了身黑金绣服,腰间佩剑,便少了书卷气,乍一看,倒有几分像哪处的江湖侠士。
明肆面不改色,淡淡一眼,懒得搭理。
燕世子和靖王正好在庐陵督办盐税一事,知道他要路过,特意赶来搭伴一同回京。
三人虽许久未见,但也总有书信往来,相互间消息都不算闭塞,一个多时辰聊完了正事,燕世子面前那几碟子花生米下酒菜,也差不多见了底。
“我说,既舟,你走了三年多,此番回京,要见着你那两位红颜知己,你预备怎么处理?你可得安分点,当年那沸沸扬扬的,这一趟回来可不容易。”
酒足饭饱,燕世子就开始打量着要探探明肆的底。
明肆嘴角微微一动:“关你屁事。”
靖王一愣:“怎的既舟竟有心上人?怎么没听说过。”
靖王年纪大些,幼时一心钻研圣贤书,忙于课业,几乎从不打听那些不相干的传闻。
后来去了北地领兵,对京城的那些风言风语愈发的不关心,是以明肆那些荒唐过往他虽有所耳闻,但流言听着真假虚实的,并不值得深究。
他不甚了解,燕世子可是来了劲,几乎要从凳子上跳起来:
“这殿下算是问对人了,本世子可是有幸亲眼目睹了全过程!”
明肆眼皮一跳,睇了他一眼,可惜燕世子没看着。
“你不知道,当年京城里美人二公子的名号叫得响当当,就因为有一次马球会上,那海宁郡主就远远瞧了他一眼,好家伙一见钟情,回去跟家里闹着非君不嫁。”
“这……”靖王有些哭笑不得,无法将美人二字与明肆的长相联系起来。
燕世子解释:“哈哈,这是年纪到了身子骨长开了,他那时候才多大,五官漂亮,从前他也不这样天天奔丧似的一身黑,风流倜傥的,确实是京中不可多得的美男子,比本世子也是不遑多让了。但既舟打小就叛逆,不乐意被叫美人,后来再也没穿过锦白月白那种娘气颜色,还可劲儿造那身皮,硬给自己晒成了棵麦杆子。”
他绘声绘色接着又道:“后来那海宁王嫌丢人,给关了禁闭,但架不住郡主彪悍啊,翻墙跑了,买通小厮溜进明府里去要找二公子私奔,据说后来又被抓回去了,哈哈。”
靖王笑他夸大其词:“这算哪门子的红颜知己,我还当真有其事呢。你且说说,另一位又是哪家姑娘?”
燕世子高深莫测看他一眼,语气开始变得暧昧:“另一位那可就厉害喽。”
明肆蹙眉:“你那张嘴不想要了早点说,留着只会糟蹋粮食。”
“急了急了你看!”燕世子激动起来,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明既舟啊明既舟,果然贼心不死!”
燕世子起身就往靖王身后躲,嘴里快速叭叭着:“另一位绝对分量重,那叫一个奋不顾身横刀夺爱为了她不惜跟家里反目,哎哟——明既舟你偷袭!”
他被暗器打了膝盖,摔了个结实,还没爬起身就被明肆揪着领子拉起来。
大声嚷嚷:“干什么!你灭口啊!”
明肆抓了桌上蘸豆干的辣椒面摔进酒盏中,居高临下睨着他。
“把你毒哑造福京城。”
闹完了一场,明肆郁燥难当,在船头吹了半晌冷风,还是无法熄下心底的无名火。
他相当的不爽。
扯了扯领口,仍觉束缚。
燕世子还在船舱里小声骂骂咧咧,具体絮叨了些什么,听不太清。
明肆烦得闭眼。
交友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