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次书房内并未见到少儿不宜画面,她推门而入时,沈致远正端坐书桌后,他的脖颈包着纱布,看来那天,她的长剑确实没对他手下留情。
他身旁坐着明月,她在为他研墨。
是真的在研墨。
看到沈青悦安然回来,沈致远和明月相视一眼,面露喜色。
可是沈青悦却不想给他好脸色。
“沈致远,本小姐在此郑重警告你,今日起,你的私生活最好给我检点些,若是因为你没管好自己,让咱家又引来刺客或夏茗之流,我跟你没完”。
“拜你所赐,此次我被人掳走,卖到北苍青楼,凶手可是你的好部下。”
“你的军营出现了败类,而且还是私通北苍太子的内贼。”
沈青悦的话让沈致远陷入沉思道:“北苍太子,北堂贺的儿子?”
“还有,明月的胎那么虚弱,你却让她给你研墨?”
“小姐,别说了,老爷也很自责,我现在也好好的”。
终于轮到明月插话,听她那样维护沈致远,沈青悦更加口无遮拦:
“你住口,若不是你不争不抢,你的老爷何至于见一个上一个。”
一直沉默的沈致远示意明月停住,他揉着眉心,说道:“确实是爹的错,一直沉浸在失去你娘的痛苦中,这才叫爹的敌人钻了空子,让你和明月跟着蒙受屈辱,爹一定要叫那些人付出代价”。
“还有,经此一事,爹倒是更加坚定一个想法,那就是让悦儿你去历练,学会代替为父管理军营,若是做得顺手的话,为父将统领权交于你,顺便替为父揪出那些有异心的,造谣生事,潜在暗处,准备对咱们家不利那些歹人。”
沈青悦拧着眉头,听她爹继续说道,“你自可放心去做,你的决定就是爹的决定,你可杀你想杀的人,器重你想器重之人,若有摆不平的,爹自会替你摆平。”
她还未开口,沈致远又说道,“去吧,孩子,你要学会强大你自己,对陵儿也是好的助力,对你娘亲的风采,更是一种延续。”
说到继承娘亲的风采,沈青悦是有兴致的。
“你注定是翱翔九天的凤凰,而不是隐没于将军府中,只会与小妾之流讨论缝衣刺绣的平凡女子”。
沈致远什么时候这么会夸人了?沈青悦本想谦虚几句,哪知,沈致远觉得上面夸的不够,还要给她重任,以免她骄傲尾巴翘上了天。
“你肩上的责任很重,你会是爹和娘的骄傲”。
虽然沈致远的语气平缓,措辞寻常不夸张,却让沈青悦听得赤红了双眼。
“就按爹的想法去做。”
她骤然转身,口中闷闷地答应了沈致远的想法。
明月起身,将令牌放进她的手中。
“女儿这就前去军营。”
沈青悦吸了吸鼻子,她接过带着父亲余温的令牌,抬脚出了书房。
有几滴泪簌簌而下,隐在书房门前的软陶地砖之中。
一人一马,沈青悦与她的“花影”一前一后,出现在流云城最繁华的大街上。
晨时,微风夹着热气,日光灼热,犹如她此刻热气腾腾的心情。
怀揣着父亲昨日所书“告全体将士书”,以及腰间佩着父亲给予的令牌,今日,她正准备前往军营“上任”。
她的思绪恍然想起,其实她已经太久未曾去过军营,小时候喜欢一直去,是因为顾南陵在那里训练。
那时她不过七八岁左右,而顾南陵是十二三岁的少年模样。
她时常去军营看顾南陵练功,见他那时身子瘦瘦的,长长的,却能很稳地立在木桩上,将一个个比他大的哥哥们打下木桩,那时她幼小的心灵,便觉得顾南陵是这世上,除了父亲之外,最最厉害的男子。
自那时起直到今年年初,她唯一的心思便是要嫁给他。
“军老爷,不要啊,我家媳妇即将临盆,您不能动她身子啊。”
“去去去,老货,用完她,爷自然还给你”。
几声妇人的哀啼与几个士兵的吆喝,惊醒了沈青悦的沉思。
“求您了,她新婚的相公才出征不久,您就当可怜可怜他腹中即将出世的小儿吧”。
老妇人的哀求并未能让几个士兵停手,反而被几脚军靴踹开。
那老妇人倒地不起,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年轻妇人哀哀切切地作着无用的挣扎,被那些士兵拖到巷子去了。
路上围观的人群不少有年轻力壮之人,却都充当了麻木的看客,见到无戏可看,便又纷纷散去,连倒地老妇人也漠然视之,并不扶起。
这世风,这人心,唉!
“我的儿啊,娘对不住你啊”
沈青悦走到老妇人脚边,她还在自顾自地哀啼着。
“大娘,您别担心,我去帮您救人”
沈青悦将老妇人扶起靠在土胚墙下安置好,这才从后腰抽出“魅影剑”,迅速跟着闪进前头那条巷子。
离巷子不远有处民宅,沈青悦赶到门口的时候,见门前立着几个人,有老的有少的,此刻正在哀叹着什么这世风日下,连当兵的都这样明目张胆地抢人媳妇,占人宅子。
原来这些人是宅子的主人,而他们就是被那几个兵痞赶到门外,要等他们“办完事”,再让他们进去的。
该死的,难道这就是她父亲手下的士兵?以前可从未听过这样的丑事,何时他们敢目无王法法纪地欺压百姓?
沈青悦越想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她这才上任头一日呢,既然有人想找死,那就别怪她手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