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工们虽人高马大的,干惯了粗活的戾气非比寻常,但终究只是个寻常人,倘若只抓一个,轻而易举。
夜深人静,说话的声音渐渐停了,萤虫飞舞,洒落在各处,他们两个身边就围了不少,四处高挂的火把只零星点着几个,朦胧的夜色笼罩着,不大能看清周遭。
纪骁按住要有动作的殿下,示意殿下在这里等,莫要乱跑,缓缓起身,猛地一跳扒住了有人高的山洞。
他恍惚记得,帮工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周清鸢眼睁睁看着纪骁的身影消失不见,若有所思,挪着步子将自己藏得更好些。
她等久了,半梦半醒地一脑袋磕在地上,痛得她险些叫出声,幸得下意识捂住嘴,这帮人睡得又沉。
少顷,有人起身,似要小解,闭着眼哼着什么就朝这边来。
周清鸢瞪圆了眼,挪步往后退,直至靠近冰凉的山体,悬着的心仍旧提在嗓子眼,死死捂着自己的口鼻,矮身将自己缩成一团。
倏地,漆黑的山洞瞬间亮起光亮,无数人举着火把,照亮了整片山头。
睡觉的几个被惊起,怒骂出声的下一刻,看清了左右,争相问发生了什么。
周清鸢哪料到这变故,将头压得更低。
“你们怎么做事的,有人混进来了都不知道,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去找人!”领头的越众而出,当头怒喝。
其余众人面面相觑,怔愣片刻如飞鸟隐入山中,消失不见。
方才小解的那个,手忙脚乱穿好裤子系腰带,眼睛四处乱瞥,瞧见同伴都离开了,愈发着急,冷不丁低头,看见草丛中似有什么在动,不住地咽口水,缓慢提着步子靠近。
周清鸢深吸一口气,在这人靠近的一瞬间,拿起手边的石头狠狠砸了上去,顾不得其他,埋头向前狂奔,不敢回头。
那帮工兜头挨了这一下,砸得他头破血流,影子重重叠叠的眼睛不可事物,他甩甩脑袋,怒不可竭,大步追着就要来捉她。
跑着跑着,身后的动静渐渐消失,周清鸢停下步子,回头去看。
她没走山洞,而是顺着山路奔到了悬崖边,前方再也无路可走,身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山,宛若苏醒的巨兽,朝她张开血盆大口。
周清鸢平白打了个哆嗦,忙不送顺着另一条路下山,丝毫不曾多停留。
谁知这路也是条死路,临到头了恍才发现,这也是数不清的山洞,高挂的火把照得洞中明亮一片,好在附近都没有人,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咬唇,一跺脚随意挑了个洞进去躲着。
少顷,她步步后退,跌坐在地上,挪着往后退。
在她面前的,是那个头破血流的帮工,身后是喊来的一大帮同伴。
“这地方,老子闭着眼都不会迷路,你还想从老子手上逃走,呸,做梦。”那帮工呸一声,转向同伴,:“公子他们找的就是这娘们吧,抓住她还能再睡一会。”
说罢,一帮人一拥而上,就要抓人。
周清鸢连爬带跑忙不送起身,拔腿就跑。
可怎跑得过这些人,眼看着就要被抓住,山头猛地爆起滚烫的烈火,熊熊烈火蔓延至整座山。
这些人大惊,商议之下一分为二,抓一个小娘们只消两三个人即可,其余人原路返回救火。
那头破血流的帮工誓要抓住这娘们,回头一看,人早已跑没影了,只留下杂七杂八凌乱的脚步印。
周清鸢慌不择路,竟又回到了悬崖这条死路上,四处都是蔓延的火势,除了这里也是无路可去。
那帮工冷哼一声,快步上前抬臂就要来捉人。
周清鸢站在悬崖边上,脚下碎石不断下落,砸下去都听不到一丝响。
就在这时,半亮的山间丛林中蹿出两个人,直直冲向这三个帮工,这几个帮工万没想到还会有人偷袭,毫无防备之心,几下就被这两个人制服,捆了手脚扔在地上,嘴里不认输的骂东骂西,将这几人骂了个遍,尤其是周清鸢。
偷袭的两人嫌吵,拿了破布堵住嘴,朝向周清鸢跪拜行礼,“属下来迟,殿下恕罪。殿下可有受伤?”
周清鸢惊吓过度,半晌都没听清这两人说的什么,直至这两人又说了一遍,方才认出,这是她的两个侍卫,风临风眠。
分明只是半月不见,竟是恍若隔世,她险些都要忘记了,自己还是个身份尊贵的公主。
颠沛流离的日子终要结束了,带上这几个帮工,一行人下山去。
骤起的火势惊动了山中大多数人,是以她们下山,并未遇到什么阻拦。
山脚下,纪骁立身在树下,身上的袍子沾满了黑灰,发间夹着树叶,衣角由风吹起,听见动静看来,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招手让她过来。
周清鸢拔腿提裙就跑,扑进纪骁怀里。
徐明正站侯爷身侧,说着此次大火的后续,不动声色退开稍许,留足二人说话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