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病房里消停后,老爷子突然开口说话:“瑾瑜啊,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在追究谁的责任了,都是命啊!”
谢瑾瑜安慰老爷子:“爷爷,您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你大了,翅膀硬了,往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说完疲累的闭上眼睛,“瑾瑜啊,我想回家了,明天我们就出院回家吧,我不想死在外面。”
谢瑾瑜鼻子一酸:“爷爷,您说什么呢?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林婉仪并没有离开医院,而是躲在暗处监视谢瑾初的一举一动。不多时,她发现谢瑾初匆匆忙忙的离开老爷子的病房,她心里一琢磨,抬脚跟了过去。
妇产科的病房门外,林婉仪透过门缝看着里面的一举一动,姜绾宁穿着病号服靠坐在床头,谢瑾初坐在病床边,嘴里不知说着什么,脸色很急切的模样,而姜绾宁始终把脸撇向一边,一句话也没说。
姜绾宁为什么会在妇产科病房?莫不是怀孕了?
林婉仪怕被谢瑾初发现,转身走向护士站,从一个小护士的口中得知,姜绾宁竟然怀孕了。得知这个消息后,林婉仪胸中憋闷难耐,胸膛气的剧烈起伏。
不行!凭什么姜绾宁会怀上谢瑾初的孩子?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反正父亲已经被带走调查,后半生可能在牢里度过,母亲整天只会哭哭啼啼,财产冲公,眼下家里的别墅也要被收走,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半小时后,林婉仪精心补好妆容,端着一杯“孕妇滋补汤”敲开了姜绾宁的房门。
“姜小姐,别来无恙啊。”她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走进来,将汤放在床头柜上,“听说你怀孕了,特意来恭喜你一下。”
姜绾宁警惕地坐直身子,手不自觉护住小腹:“你来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聊聊谢瑾初。”林婉仪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上面,翘着二郎腿,“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那天晚上,他抱着我喊你的名字时,我可没见他有半点抗拒。”
姜绾宁脸色瞬间惨白,呼吸急促起来:“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
“怎么?戳到痛处了?”林婉仪凑近,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几乎让人窒息,“其实谢瑾初最爱的,不过是他自己。你以为他会为了你和孩子,放弃整个谢家?别天真了。”
“滚出去。”姜绾宁抓起枕头砸过去,却扯动了输液管,尖锐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
林婉仪不闪不避,任由枕头砸在身上:“姜绾宁,你不过是个替代品。等孩子生下来,谢瑾初说不定就腻了。到时候,我看你拿什么和我斗?”
姜绾宁只觉得小腹传来一阵绞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声音颤抖,眼前的林婉仪逐渐模糊。
“我要看着你失去一切。”林婉仪俯身贴近,轻声说道,“就像我失去父亲那样。”说罢,她直起身子,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转身离开,“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姜小姐。”
房门重重关上的瞬间,姜绾宁只觉天旋地转。剧烈的腹痛如潮水般袭来,她伸手去够呼叫铃,却在触到的刹那眼前一黑,重重摔倒在地。
谢瑾初接到护工电话时正在给姜绾宁准备营养餐。此刻他死死攥着抢救室的门把手:“绾宁,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谢瑾瑜匆匆赶来时,正撞见弟弟一拳砸在墙壁上。
“医生怎么说?”他按住谢瑾初颤抖的肩膀,却被对方反手推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谢瑾初突然失控嘶吼,声音里带着哭腔,“她明明好好的,刚才我还去看她了。”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紧闭的抢救室大门,仿佛这样就能穿透门板看到里面的情况。
十分钟后,手术室的红灯熄灭。主刀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遗憾:“我们尽力了,胎儿没能保住。病人因为情绪剧烈波动导致胎盘早剥,出现大出血,目前暂时脱离危险,但还需要观察。”
谢瑾初的世界在瞬间崩塌,双腿一软几乎跌倒。他踉跄着扶住墙壁,不可置信的说道:“不可能,医生,你们再想想办法,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谢瑾瑜扶住摇摇欲坠的弟弟:“病人现在情况稳定吗?有没有后遗症?”
“短期内需要卧床静养,避免情绪刺激。”医生叹了口气,“家属做好心理准备,这种情况对病人的身心都会造成巨大创伤。”
等姜绾宁被推出手术室时,外面的天气逐渐黑了下来。谢瑾初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她。
不多时,姜绾宁缓缓睁开眼睛。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鼻腔里残留的血腥味,让她一阵反胃。
“姐。”姜绾柔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你终于醒了,医生说孩子没了。”
姜绾宁的身体瞬间僵硬,所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林婉仪的冷笑、小腹的剧痛、还有那阵天旋地转的黑暗……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火烧般难受,半晌才挤出几个字:“别说了。”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谢瑾初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口。他的西装皱得不成样子,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眼眶通红如血。“绾宁。”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我给你带了粥,你喝点。”
姜绾宁别过脸去,盯着雪白的墙壁:“拿走。”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和孩子。”
“所以呢?”姜绾宁突然转头,眼神空洞得可怕,“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谢瑾初,我累了。”
姜绾柔看着气氛凝滞,连忙打圆场:“姐,你刚醒,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绾柔,你先回家吧。”姜绾宁打断她,声音虚弱却坚决,“很晚了,爸妈该着急了。”
“我不走,我要陪着你。”姜绾柔急得又要掉眼泪。
“听话。”姜绾宁闭上眼,不再看任何人,“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谢瑾初攥紧保温桶:“绾宁,让我留下来照顾你,你现在身边不能离人。”
“不需要。”姜绾宁翻过身,背对着他,声音冷得像冰,“你出去。”
僵持片刻后,谢瑾初缓缓放下保温桶,脚步沉重地走向门口。关门的瞬间,他回头深深地看了眼姜绾宁单薄的背影,喉间哽咽着:“我就在外面,有任何事叫我。”话未说完,房门已经重重合上。
姜绾柔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后,病房陷入死寂。姜绾宁蜷缩成一团,泪水无声地浸湿枕头。失去孩子的剧痛,远比身体上的伤口更让人难以承受。
她终于明白,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