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羞开着车在这座她生活了十八年却毫无归属感的城市里漫无目的地乱晃,脑海里重复播放着蒋宇铭刚刚说的话,心里只觉得异常难受,像是有一个巨大的手掌将她的心脏牢牢捏住。
砰——
车底传出一道细微,不易被察觉的声音,但被赵含羞注意到。
她轻轻拧着眉头,将车停在路边查看,只见原本干净的轮胎表面赫然出现了几道微弱的银光,她蹲在轮胎前查看,发现是几枚铁钉插进了轮胎里。
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一点,路面上所有的店铺几乎都已经关店,唯有左手边一条岔路的远端,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赵含羞一咬牙,起身开车,将路虎小心翼翼地开到光线照的到的地方停下。
一张老旧的牌子被光线照出复古的感觉,上面写着:含羞草汽车修理。
赵含羞不禁挑眉,要知道含羞草在花草中属于存在感特别低的植物,一般大家都不会率先想到含羞草,没想到店家和她一样喜欢含羞草。
许是看到店铺名和自己的名字有所重叠,一股熟悉的感觉将她原本内心的不安强压了下去。
“你好。是有什么事吗?”店里面一个穿着黑色半身羽绒服的年轻寸头男人,顶着一张黢黑的脸走出店外,红着耳朵看向赵含羞,或许是因为他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原本粗狂的声音都带着点扭捏。
“车的轮胎出了些问题,你们现在能帮我修好吗?”赵含羞的语气含着一丝不确定,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想来没有店铺能帮她修,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还是问出了口。
年轻男人来到轮胎前蹲下仔细瞧了瞧,“你这铁钉扎到了胎面,我得取下来看看有没有损伤轮胎内部,你开进来吧。”
含羞草汽车修理在一个比较窄的街道里,而白色路虎又很大,赵含羞不知道就凭她这三脚猫技术能不能倒进屋子里面,“我可能倒不进去。”
年轻男人笑了笑正准备上前帮她倒车,目光看向赵含羞身后却是一闪,“师傅!”
墨城的冬天真的很冷,即便赵含羞将衣服裹了一层又一层,都挡不住狡猾的寒风不停钻入她的衣袖,侵袭着她的四肢和头脑。
而眼前的男人只穿了一件轻薄的黑色外套,锁骨间的拉链微开,露出一小半个白色老头背心,黑色的运动裤恰到好处的修饰他笔直有力的大长腿。
赵含羞没想到墨城竟然地邪成这样,前一刻才从蒋宇铭的嘴里听到他的故事,现在就见到了本尊。
“林樾。”
“好久不见。”
林樾现在的身形比起高中要精壮不少,一双漆黑的眸子隐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处,烟头明灭可见的火光将他的五官显露的更为锋利,他长开了,但又好像没变。
赵含羞的眼神波澜不惊,可右手却死死攥着单肩包的吊坠,就这样与站在阴影处抽烟的林樾对视,一如他们第一次见到对方那样。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林樾抬手掐断烟头,从阴影里走向赵含羞身侧的年轻男人,一股男性成熟的荷尔蒙气息铺天盖地涌向赵含羞,引得她脑子一懵。
昏黄的光线打在林樾的后背,赵含羞低头看向地面的影子,心下如翻江倒海般久久不能平静。
直到他慵懒低沉的声音再度从后院传来,赵含羞才堪堪醒过神来。
“我先回去了。猴子,把店看好。”林樾不知去后院干了什么,等他再次出来时手里提着一个黑色袋子往店外走,没有给赵含羞任何眼神,他们之间就像真的陌生人那样。
年轻男人笑着应道:“好嘞师傅,你就放心吧!”。
赵含羞呆愣地注视着林樾离开,心下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更加汹涌澎湃地向她冲去,激地她措手不及。
“我先帮你把车倒进去。”猴子在等目送林樾离开后笑着说道,随即抬脚坐进车内把控着方向盘。
就这样,一连过了四五分钟,赵含羞看着他来回捯饬着车左拐右拐,就是转不过来方向,原本淡定的心情不免染上几分焦躁。
她坐在小凳子上,发现车突然停了一瞬,紧接着竟然熟练地挂挡倒车转弯,丝滑倒进了车库内。
赵含羞吃了一惊,心像这猴子竟然进步的这么快,起身走到主驾驶车门前,弯腰看向玻璃窗正准备夸他两句。
玻璃窗缓缓落下,露出了那张让她朝思暮想的脸,“起来。”
熟悉的嗓音带着不容反抗的语气飘进赵含羞的耳朵里,她快速后退了几步,定定站在原地,注视着修长笔直的双腿跨出车门。
赵含羞突然发现林樾似乎又长高了些,都快要一米九了。
“谢谢。”赵含羞勾唇轻轻笑出声,直到现在她才敢确定,林樾没变。
……
高一五月蝉鸣悠长,树影浓密,炎热的夏季让学校的学生一放学就纷纷跑到商店购买雪糕。
赵含羞并没有去买,一是因为她没有钱,二是因为她从小对这些东西不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