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碰到口袋里的铃铛,还没有取出来,叮啷一声,是铃铛在响?
不对,那不是铃铛,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
每响一声,黑气就散去一些。边缘比较稀薄的黑气一下子溃散了,周围的空气紧跟着动荡起来。到后来铃声越来越急,几乎成了疾风骤雨。
铃声在靠近,已经很近了!
一个算命先生打扮的老头从大门走进来,他手执招魂幡,布上绘有日月星辰云霞,小篆的招字写在中央,幡顶装饰着凶恶兽首,尖角獠牙,像羊又像龙,一只铃铛挂在招魂幡上。
老头摇动招魂幡,幡上的铃铛就跟着响。每摇一下,他脸上就多白一分,手脚哆嗦,一副将要倒下去的样子,但是铃声不停,急促如雨点。
原本我也想拿出铃铛摇,但是不知道有什么忌讳,就没有帮忙。
铃声停止,黑气继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如丝如缕地朝外铺开、扩散。
贺兆齐显得很痛苦,尤其他那两只手,手背上青筋毕露,鼓鼓胀胀,像要跳出那层薄薄的皮肤一样,骇人之极。
我上前伸手扶住贺兆齐,贺兆齐一僵,却稍微推开了我,大概是表示他没事。
贺兆齐攥紧了拳头,一声不吭,直到黑气完全消失,他也有点站不住了,退了几步,靠住背后的墙壁。
“别犟了。”我赶紧托住他胳膊,连拖带拽,终于让他坐到沙发上。
老头也是气喘吁吁,脸色惨白,额头上的汗水不停滚落下来。
“唉……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老头说话上气不接下气,把铃铛从幡旗上摘下来,也不客套,直接在沙发上坐下。
老头喘匀了气,看看我,又看看贺兆齐,带点调侃意味地说:“你要找的人就是他?”
贺兆齐抬头看了我一眼,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说:“他叫阿铭。”又对我介绍道:“这是白师父,我朋友。”
我礼貌地点头,“您好。”感觉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老头随意地对我拱拱手,“我姓白,名子敬,叫我大名就行,客气点,就叫白师父。”
我好奇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白师父,大概六十来岁,身材高瘦,穿着黑缎织红龙的唐装,下巴留着山羊胡,戴着圆型墨镜。
听到白师父自报家门,万物局的人几乎都在看着他,不出一点声,静悄悄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
他们那眼神就像见了鬼……不对,见鬼对他们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更贴切地说,是见到了外太空的异形。
就连我也感觉到不对劲,这诡异的气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然后我就听到楚中云向白师父问好:“副局。”
白师父谦虚地摆摆手,“我都不怎么管事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他顿了一下,“贺兄弟这情况比较特殊,是局里允许的,要是真的危害社会,我第一个就先上了。诸位都散了吧,走不动的就打个120,叫几辆救护车。对了,小楚啊,别算工伤,我可不批。”
我第一次看见楚中云吃瘪,心里异常开心。
楚中云摸出一包烟,取出一支点燃,吞云吐雾,“白先生,作为前辈,我是很敬重您。您的话,有一句我很赞同,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您那套已经过时了,防范未然才是最简单最快捷的处理方法。一颗种子,当然要在它萌芽的时候解决,要是等到它长成大树,一切都太迟了。”
楚中云称呼白师父为“白先生”,而不再是“副局”,怎么听起来有点想篡位的意思。
说到这里,楚中云斜睨了一眼贺兆齐,贺兆齐在倒茶,倒了一杯,放在我面前。
不小心对上楚中云阴翳的目光,我稍微有点慌……这人是不是被什么给刺激到了?
难道楚中云以前被非人类伤害过,所以才变得那么偏激?脑补一旦开闸,就刹不住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