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蝶转回来盯着恶徒想了一会儿,继续问:“龙牙坡在哪个方向,据此有多远?”
那恶徒似乎疼得没了力气,小声嗫嚅了几句,装着样子想引对方靠近自己,却不想对方此时转动了刀柄,痛得他又大叫起来,声音实在凄厉。
“这不挺大声的嘛,”毛小蝶松开手,顶着穴位不让人晕过去,“别想着耍花招。”
“不到一里地,女侠……饶命,不……不敢了。”
毛小蝶想着那就让他们找过来好了,于是换了个问题,“你们这几天是什么原因都藏起来了,让我一顿好找?”
那恶徒这时候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惊悚道:“你……你是,你就是……”
“对,我就是毛小蝶,现在是我在问你,同一个问题我可没有耐心再问第二遍。”
那恶徒心中惊惧,意识到眼前这人便是数月来毁了不少寨子的罗刹,神出鬼没毫不留情,月前上头曾派出去不少人设法围剿却悉数送命,此时自己竟落在了她手上。
可惜没有太多时间给他为自己的命运哀悼,那罗刹果然没有耐心,将手又按在刀柄上。
利索西去总好过痛死,那断骨连筋般的痛没人想经历第三遍,恶徒一狠心想咬舌自尽,谁知道眼前人的动作更快,上手掐进两腮就将下颌顶开,然后将短刀一拔卡进后槽牙。
一时间血液与唾液混杂着流下来,毛小蝶见怪不怪,淡然转头又朝影卫借匕首。
恶徒才又痛了一回,生怕再捱一下,放弃挣扎慌忙应答:“是上头,上头不让打搅郡主商队。”
张着嘴说话实在含糊,好在听音调还算能辨认。
毛小蝶见对方配合,便罢手继续问:“上头是哪上头,冶县还是芫州城府衙?”
“还要上头,我们没资格见,只是听命令。”
卜正阳在另一边扬声问:“这一路上我们没有遇到过任何人,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卡着短刀说话,嘴皮不可避免要碰到刀刃,口中鲜血越流越多,恶徒看了眼面前这个不看自己正在手上编草玩的人,犹豫着要不要回答,却见那双本来津津有味看着手上稻草的眼睛,突然抬起来盯住自己。
“是没听见,要我再问一遍?”
“听见了,”恶徒汗流浃背,尽量不扯动伤口地大声答道,“是两个衙门限行,不然路上遇到露馅儿!”
“两地相距好几百里,你们作恶的范围还挺广,”毛小蝶起身回头问卜逯儿,“商姑娘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卜逯儿光听惨叫声就已经白了脸,从审问中已经印证过自己的猜想,那恶徒没机会面见更上级的人,估计也再问不出什么了,于是朝卜正阳摇头。
卜正阳蹲身安抚着妹妹,转头代替回道:“没有了。”
毛小蝶回头一脚踢在刀柄上,干脆了结了恶徒性命。
“你!”
“嗯,怎么了?”毛小蝶不明所以回头看着方才出言像是要制止自己的卜正阳。
“这人既已绑了,何不移送官府,至于就此了结吗?”
“商公子预计移交哪处官府?”毛小蝶也没恼,反倒露出笑,“这条路上两头官府都与他们沆瀣一气,送哪边不都是放虎归山嘛。”
“那也不能……”
“你若是见过这些人如何折磨的普通百姓,只会惋惜我对他们下手太痛快。”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毛小蝶拿出四枚信号弹,站在门口往外放了一枚。
卜正阳脑子里还装着准备武举时背的律法规矩,对毛小蝶的做法并不认同。
“即便如此,也该交给律法判罪,而不是私自用刑。”
“他们烧杀抢夺、奸淫掳掠,恶行罄竹难书、罪不容诛,按律处置要等到什么时候,将更上级的狗官扳倒吗?”
毛小蝶将短刀在稻草上擦干净,还给影卫。影卫们手脚麻利地将萎在墙角的尸体搬出门去。
“遇上这种一个人就能毁掉一户人家的匪徒,当然是碰到一个了结一个,毕竟和等待将所有恶徒绳之以法的契机比起来,还是当下就守住更多百姓的身家性命更重要不是吗?”
卜正阳说不过她,联想到目前掌握的情况,也知道对方行事有主张,只是方才看逯儿被吓到,因此口快说出了心中所想。
毛小蝶却主动打起了圆场,“我行事草率,言行多有得罪,还望二位见谅?”
有台阶就下,卜逯儿接过话茬道:“毛女侠言之有理,家兄直率,意不在指责,也请女侠见谅。”
毛小蝶笑着又连放了两枚信号,“我倒喜欢和直率的人做朋友。”
卜逯儿从对方放信号的频次中嗅出点不寻常,“毛女侠不像是在召集同伴。”
“啊,”毛小蝶承认得爽快,往外扬首示意,“这是从那几个人身上找到的,让他们自己找过来省事儿些,间隔着放,该来得快些吧?”
哪有人主动招惹祸端还牵连他人的,卜正阳心系逯儿安危急得不行,大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借你们的人手一用,把那窝匪徒引到这儿来消灭掉,诸位意下如何?”
事已至此,由不得拒绝,影卫们迅速做好准备,留下几个和卜正阳一同守在屋内,其余人自觉到外面去候着。
毛小蝶站在门口安排埋伏,“把火熄了吧,估计也快到了。”
最后一枚信号弹随话音升空,在漆黑夜幕中炸出耀眼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