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起身介绍道:“小姐,这位是陆三夫人。”
张氏当即抚掌而笑,上前拉住宁清的手,“宁小姐真真是好模样,我家老夫人最疼爱小辈,尤其是样貌好又懂事的。我们都盼着你进镇国公府呢!”
宁清莞尔一笑,羞怯的微微低头,“见过陆三夫人。”
又和盛嬷嬷点头致意。
接下来张氏就说了些京城女眷们常聊的话题,诸如后宫杨嫔有孕,下个月户部尚书家要嫁女等等。
半个时辰后,宁清亲自送张氏和盛嬷嬷出门。
“我观宁小姐的言谈举止,不像是庵堂里养出来的。”诗书琴棋皆通,和官家小姐的教养相差无几,张氏恭维道:“还是老夫人有眼光,一挑就选中好的。”
张氏对这桩婚事的缘由清楚地很。
陆老夫人去万福寺上香,偶遇方丈讲经。方丈念陆家男儿战死沙场,提醒陆长野杀孽过重,有损魂魄,殃及来世。
陆老夫人心中大惊,再三央求,才得了指点,可娶一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的女子来化解,且须得自愿嫁娶。
寻遍京城,陆老夫人才找到符合条件的人,正是在观山庵带发修行的宁清。
“老夫人的眼光不会出错。”盛嬷嬷与有荣焉,她先前跟着陆老夫人去庵里见过一回宁清,身着女尼衣袍的宁清已是极美,今日却是更上一层。
“今日有劳三夫人,有您的一番话,老夫人的心就安了。”
张氏摆手,“我不过实话实说。老夫人让我帮着操办婚事,得她指点,才是我的福气呢。”
而宅子里,宁清望着成小山似的聘礼,有些愣神。
“镇国公府,真有钱。”
说完自己先笑了。
陈嬷嬷正领着人核对聘礼单子呢,听到宁清的这句话也忍俊不禁。
翌日,回了观山庵,濯尘师太看过聘礼单子,听着陈嬷嬷陈述宁清的感叹,跟着笑了。
“这孩子,就是见得少了。”濯尘师太轻轻一点礼单。
陈嬷嬷笑道:“宁清是您教养长大的,不过是少与外头往来罢了,就算去了国公府,她也不会让您失望。”
陈嬷嬷原是濯尘师太的贴身侍女,赐了主家的姓。师太有自己的产业,把宁清当亲生女儿教养,自小开蒙,读书识礼,琴棋书画,皆有涉略。
宁清捧着香炉进来,安神香缕缕升起,草木的清新扑鼻而来。
“师傅,这是新进的安神香,您试试。”宁清将香炉放在床边的矮凳上。
生病之人总是睡不安稳,铺子里送来的几种安神香都没效果。
“好。”濯尘师太欣慰笑笑,病不好自然睡不好。但宁清孝顺,她不会拒绝。
宁清坐到床边,仔细端详濯尘师太的面色。
“陈嬷嬷说,陆家定下婚期,就在二十八号。我已经应了。”
濯尘师太再开口却令宁清一惊,细长的手指揪住被子一角。
“师傅!”宁清抿唇看着濯尘师太。
“我知你无心嫁人,可陆世子在南蛮战场失踪三个月,八成回不来了。镇国公府既能护住你,又不会让你日子难过。”
宁清咬牙,担忧道:“师傅您为我编排八字去骗婚,陆老夫人还讨来圣旨。万一事情暴露,我就罢了,您的慈悲名声,陆家的欺君之罪,”
宁清自己能以死谢罪,可是濯尘师太备受尊敬,陆家更是忠良之臣,她不知该怎么办。
“别说,别想。清儿,这是我造的孽。”濯尘师太重重咳嗽两声,宁清垂眸不敢再说下去。
“我知你不愿,所以等事成才告诉你。”
“你若在观山庵,我怕非但你不保,观山庵也保不住。”濯尘师太提醒道:“你还不知道,王员外的叔叔攀上三皇子府,要不是我们快一步,你就要被抬进三皇子府了。”
宁清心头一颤,她还以为自己避开,去江南的铺子躲一阵子就能过去。没想到,竟牵扯到皇子龙孙。
“此事知情人只有我和万福寺方丈。只要我们不说,陆家不会知道此事。”
“师傅,我明白了。”宁清忽略心中的闷意,哑声道。
濯尘师太见宁清真心接受了这桩婚事,轻松道:“陆家聘礼多,我还要给你多添些嫁妆呢。”
宁清摇摇头,“已经够了。”赶紧换个话题,“要不陈嬷嬷还是留下照顾您。”
濯尘师太安排陈嬷嬷跟着宁清去镇国公府,帮衬她。但宁清更不放心留在庵堂的师傅。
这时,一个僧尼突然进来,“濯尘师太,宁清师姐果然在您这里。宫中来人了,皇后娘娘召师姐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