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担惊受怕一夜,千里小净倒是悠闲自在,风不彻一股怨气无处发泄,一脚跺碎离得最近的一方矮凳,气浪横推,直振得衣裳作响。
韩文远瞬间一颤,缩起脖子,看着风不彻冷然的神情越觉得此人可怕,忍不住看向千里小净,小声求救:“小净,你救救我....”
风不彻自然不会真把韩文远怎么样,他把千里小净照顾的很好,她凭什么害他?可就因为很好,她才生气,风不彻想了想,其实也不是生气,更多的是憋屈。
韩知陌把肖砚护在身后,见风不彻余怒渐消,心情忐忑的问:“你是为了那位公子来的?”
风不彻恶狠狠的瞪了韩文远一眼,将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收起来:“正是,令郎劫了我的人,可让我好找啊。”
韩知陌不作声,肖砚尴尬的只轻咳一声。
韩文远像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的坐在那里,双眼无神的看着外头的景色,有麻雀从树冠里扑棱一下飞出来,顿时掉下几片泛黄的叶子,秋重了,天气又该凉几分了。
“韩文远。”风不彻拿刀柄戳着韩文远的肩头,不耐烦道,“与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韩文远“啊”一声,茫然询问:“说什么了?”
韩知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苦主都上门了,你还有心思神游天外,远儿,你真的只因千里公子笑了几声,便含恨在心,将人掳进家来?”
看着目光灼灼的父亲,韩文远心虚的垂下头,听得一声失望的叹气,韩文远顿时不爽起来:“我当时只是气急,从未想过要害他,再说了,即使我不掳他,自会有人会掳他。”
“什么意思?”风不彻不解,同样不解的还有韩知陌和肖砚,连当事人千里小净都是一脸懵然。
“你们是不是为了躲避仇家才来的花樽镇?”
韩文远这一问更莫名其妙,风不彻摇摇头:“并不是,我们只是路过花樽镇,暂行休息而已。”
“你确定?”韩文远皱眉,一想到那个稳重又奇怪的人,顿时迷茫起来,“昨日,我扛着小净遇到一个很奇怪的男人,他问我卖不卖小净,但是又格外珍重小净,总之,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
风不彻看向千里小净,千里小净比谁都迷糊,接着露出一脸真诚,无比诚恳地否定:“我不认识什么男人,目前为止,我只认识阿彻,阿远,韩明府与韩夫人。”
风不彻点点头,心里蓦然想着,会不会是师傅以前结的仇家,看破她的马脚尾随而来,不过细想一下,又不对,因为对方很明显是冲着千里小净来的。
她悄悄抬起目光审视着千里小净,其实相处这么久,这个仙人之姿的公子,除了是她从河里捞出的以外,她对他一无所知,她不免有所怀疑,目光灼灼地看着千里小净问:“小净,你真的不认识那个男人?”
千里小净回以无比澄澈诚挚的目光,竖起三指,缓缓起誓:“不认识,如若说谎,天打雷劈。”
“哎呀,不认识就不认识,你发什么誓。”风不彻又急了,随即喃喃道,“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有没有可能,是觊觎小净美貌的人?”韩文远看向千里小净,表情认真,“你看小净,普天之下,有几人能比,若把他卖到城里花楼里,那岂不是值老钱了。”
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盯住千里小净,越看越觉得有可能,毕竟千里小净细皮嫩肉,俊俏不凡,自然要万般珍视,除此之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会让人盯上。
盛情难却之下,风不彻和千里小净住进了韩家,总归是要休息一段时间,在哪里住不是住?更何况肖砚热情挽留,实在是招架不住,并嘱咐韩文远护好千里小净,莫让坏人欺负了他。
自那以后,韩文远形影不离千里小净,今天带他去吃酒,明天带他去看花,后天带他去吟诗,总之,每日不得清闲,倒也过得充实快乐。
这日,天清气明。
一辆青顶马车低调的停在韩家后门,韩文远叉着腰,眉头微皱的指挥下人将一些物什搬到马车里,马车上塞得满满当当,有食盒有果脯盒,一盒人参,四坛好酒,茶壶酒盏,锦被绣褥,堆得马车只余两人坐下的空间。
“只是去赴个茶会而已,也不必费心准备这些东西。”从后门走出一位公子,黛蓝儒衫,形容俊美,眉眼温和,说起话来温温软软,十分和气。
韩文远看着千里小净,格外讶异:“这么老土的颜色,穿在你身上,竟出奇地文雅风流。”千里小净长相俊美,韩文远瞧着内心也欢喜,只是风不彻那个疯姑娘,总是不许千里小净穿些张扬的衣服,如此貌美公子,藏在一片灰衣黑衫下,犹如明珠蒙尘,韩文远斥巨资给千里小净买了好些石榴红橙黄油绿的衣裳,皆被风不彻一刀架在脖子上,否定了。
还好,公子无愧仙姿二字。
“茶会开在镇外的远眉峰上,这天气冷暖不定,远眉峰上有可能更冷一些,多准备些东西,有备无患嘛。”韩文远伸手扶过千里小净,将人扶上马车,自己跃进马车,顺手抓过座位上的黑色披风披在千里小净肩上,把旁边一个精巧的手炉塞进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