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追兵是死囚！"她甩出缠臂金缠住最后一名追兵的脚踝，金丝勒破裤管露出黥面，"黥印是刑部秋决犯的'斩'字重刑标记！"

萧云瑾的匕首已抵住犯人咽喉，挑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烙印——工部匠籍特有的火印，却被硬生生烙在黥面上方。"谢姑娘可认得这种手法？"他刀刃刮去烙印结痂，露出底下刑部大牢的铜墙砖纹。

暗窖彻底坍塌前，两人拽着犯人跃入暗渠。湍流中谢明璃的银簪勾住岩缝，簪尾磁石吸出块带齿痕的银锭——户部熔铸的官银标记旁，赫然刻着工部核销河工案的卷宗编号。

"世子看这银锭成色..."她将银锭在岩壁上刮出火星，"是兵部特供的火耗银！"飞溅的火星照亮渠顶凿刻的河防图，永隆三年标注的险工段，正与两人怀中的核销簿记载的"已修缮"位置重合。

犯人突然癫狂大笑，咬碎后槽牙藏的毒囊。萧云瑾捏住他下颌时已迟了半步，却从死者齿缝抠出半片金箔——正是三省勘合婚书缺失的角料，背面用鱼胶粘着微雕的工部物料清单。

"谢姑娘可愿再验具尸首？"萧云瑾染血的手掌摊开金箔，上面密布的朱砂点竟与谢明璃官服补子的仙鹤纹暗合，"这次要验的，怕是令尊亲笔签押的军械调令。"

暗渠湍流卷着金箔撞向岩壁时，谢明璃的银簪突然勾住石缝里的藤蔓。萧云瑾反手将三省勘合婚书塞进防水的鱼鳔囊，战袍下摆被激流撕开的裂口中，露出绑在小腿的《工部营造则例》——泛黄的册页遇水显形，朱砂勾勒的河防图正与岩壁凿痕重叠。

"世子且看！"谢明璃扯开缠臂金缠住凸起的钟乳石，金丝刮落的石粉里露出青黑色铸铁，"这些岩层里嵌着工部的闸门龙骨！"她指尖抹过铸铁表面的铜绿，永隆三年的铸造铭文在磷火中泛着冷光。

五皇子残部的火把倒映在水面，萧云瑾突然拽着谢明璃潜入暗渠岔道。他染血的掌心按在渠壁某处凹槽，机括转动的闷响里，整面石壁突然横移，露出藏匿的铸铁齿轮组——十二枚精钢齿轮咬合处，竟卡着刑部黥面犯人的锁骨残骸。

"这些齿轮要活人献祭才能转动。"谢明璃的银簪挑起齿轮缝里的碎骨，簪头磁石吸出半片带火漆印的文书残页，"工部竟用秋决犯的尸骨做润滑油脂！"残页上"军械转运"的字样被水泡得模糊，唯独骑缝章处的五爪龙纹清晰如新。

追兵刀剑劈砍石壁的震动中，萧云瑾的匕首突然撬开主齿轮暗格。成捆的桑皮纸卷轴哗啦啦散落，谢明璃就着磷火展开最上层的《漕运考成》——朱批"优"字的笔锋里，藏着工部侍郎特有的蝇头小楷，细看竟是漠北军械损耗数目。

"世子戍边时丢失的陌刀..."她将卷轴按在萧云瑾渗血的箭伤处，"原来是被熔铸成河闸零件！"卷轴边缘的蛀洞突然与箭伤疤痕重合，形成完整的沧州河道暗渠图。

暗渠突然改道，湍流裹着他们冲进铸铁闸室。谢明璃的后背撞上闸板时，官服补子突然被铁锈勾破——仙鹤纹的苏绣底下，竟缝着永隆七年刑部核销军械的密档副本。萧云瑾染血的手指抚过密档骑缝章，突然撕开自己胸前绷带："谢姑娘可认得这个？"

绷带下结痂的伤口里，竟嵌着半枚工部火漆印。谢明璃的银簪突然刺入伤疤边缘，挑出块带齿痕的青铜残片："这是将作监的兵器模具！"残片表面的鱼鳞纹，正与闸板内侧的防伪标记如出一辙。

五皇子残部的嘶吼穿透闸板，谢明璃突然将核销密档浸入水中。遇水显形的朱砂网格里，浮出整幅漠北军镇布防图，每个屯兵点的标记都与工部河防图上的"险工段"重合。

"原来溃堤是为掩盖军械转运！"萧云瑾挥刀斩断闸门牵引链，坠落的铸铁砸碎追兵木舟。飞溅的碎木中，谢明璃的缠臂金缠住块浮木，金丝勒出的纹路竟与刑部黥面印完全契合。

暗渠尽头突然出现微光，两人顺流漂进废弃的漕运码头。腐朽的栈桥木桩上，谢明璃摸到成排的楔形刻痕——正是河工验尸格目里记载的致命伤角度。萧云瑾的匕首突然钉入木桩裂缝，挑出裹着松脂的铜制密钥："工部水闸的通用匙，居然藏在验尸记录标注的位置。"

码头库房轰然倒塌的瞬间，谢明璃拽着萧云瑾扑向石砌闸台。她的官服下摆勾住闸轮把手，撕开的裂缝里飘出三年前沧州驿站的验尸绸布——每处血污都对应闸轮表面的铜绿锈迹。

"谢姑娘现在该明白了。"萧云瑾转动闸轮的手背青筋暴起，齿轮咬合声里，整座码头缓缓升起铸铁平台，"当年所谓暴毙的河工，都是替工部测试军械的囚犯！"

平台完全升起的刹那，五皇子残部举着带倒刺的渔网扑来。谢明璃甩出缠臂金缠住闸轮，借力荡向平台中央的铸铁碑——碑文记载永隆三年漕运功绩的字里行间，暗刻着刑部死囚的黥面编号。

"开碑机关在'德'字第三笔！"她银簪刺入碑文凹槽的瞬间，铸铁碑轰然裂开，露出藏在碑心的鎏金虎符——兵部特批军械转运的信物，符身缠绕的缠金线正与婚书缺角的纹路吻合。

萧云瑾染血的手掌握住虎符时，码头地砖突然翻转。成箱的陌刀残片随机关显现，刃口处的"将作监"铭文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谢明璃的官服补子最后一片苏绣被铁锈勾破，露出内衬血写的证词——正是三年前沧州驿站女尸咽气前，用指甲刻在墙上的军械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