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娘又拿起笔,又写着什么。
秋雪檀放下宣纸,攥紧手心,眉头紧锁。
是谁,会将一个丫鬟置于死地?
匪徒若是图财害命,理应拿她父亲开刀,怎么会对身为丫鬟的洛娘出手?
半晌,洛娘将纸张递给秋雪檀。
秋雪檀回过神来,低眸阅览。
洛娘一直在燕京乞讨度日,一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二是乞丐消息灵通。
果不其然,她从另一个乞丐口中得知,太后给安定王赐婚,娶的是秋家次女。
她原本想着,二小姐成婚,小姐必定得回府送妹出嫁,于是悄然混入看热闹的百姓。
但却未见小姐。
她不甘心,在秋府门口守了两日,等到了二小姐回门。
当洛娘瞧见安定王妃的面容时,震惊不已,眉眼之间竟然与夫人有几分相似。
这十年,她亦在秋府门前徘徊,是见过二小姐的,安定王妃并非二小姐,那会是谁?
直至她打听到,二小姐曾落水,心中便猜测,嫁入安定王府的,或许是小姐。
“是我,洛娘,我是檀儿。”
秋雪檀注视着洛娘,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
洛娘欣喜不已,轻抚着她的脸颊,又泣不成声。
秋雪檀眼含热泪,扑通扑通往下坠落。
李若兰安抚着二人,拉着她们坐在圆桌前,递给她们新帕子。
二人逐渐平静下来,擦着泪水。
这十年,洛娘着实不易。
洛娘又写下一行字,问她如今知晓夫人中毒身亡,有何打算?
并提醒她,秋府的人,不可信。
当年她遭匪徒劫走,怕是不简单。
秋雪檀眯起双眸。
既然得知母亲真正的死因,那自然是帮母亲讨回公道。
李若兰一脸担心。
“你如今是安定王妃,是秋家次女,并非秋家长女雪檀,切莫冲动。”
秋雪檀霎时怔住。
李姐姐所言在理,她如今的身份,无法为母亲讨回公道。
一旦这般做,替嫁一事便会昭然若揭,到时她不仅不能为母讨公道,还会因欺君获罪。
秋雪檀咬着唇。
她不能慌乱,一步行错,便是万丈深渊。
除非……
她与萧寒暮尽快和离,到时便也算不上欺君了。
“檀儿,你先回府,便让洛娘在画舫做些活计,以免引人耳目。”
李若兰轻抚着秋雪檀的肩头,瞅向洛娘。
洛娘颔首,福礼谢恩。
秋雪檀灵机一动,交代了二人几句,便离开了画舫。
画舫外的马车,萧寒暮眯起双眸,盯着她的身影。
赵峰瞧着,自王妃迈入清风雅韵,便没瞧见宋公子来此,想必不是来见宋公子的。
他顿了顿,又问王爷是否跟上去?
萧寒暮轻轻点头,放下了帷幔。
既然不是来见宋崇舟,那此时要去何处?也不像是要回府的模样。
路上,赵峰驾着马车,小心翼翼跟在秋雪檀的马车后。
他问王爷是担心王府声誉,还是担心王妃被旁人抢走。
萧寒暮沉眸。
他自然是担心王府声誉。
至于王妃,虽然诗会上展露头角,但约莫是临时抱佛脚。
他必不会对她动心。
赵峰吐了吐舌头,忍俊不禁。
秋雪檀的马车穿过大街小巷,缓缓停在了秋府门前。
萧寒暮掀开帷幔,眉心微皱。
她回秋府作甚?
平日里,可没瞧见她回娘家,今儿个倒是稀奇。
“王爷,我们要进去吗?”
萧寒暮摇头,让他暂且等一等。
若是半个时辰王妃不出来,他们再登门拜访。
秋雪檀大步流星,谷雨亦昂头挺胸跟在她身后。
二人气势汹汹,不顾下人阻拦,直奔堂厅。
秋奕辙刚从大理寺散衙回府,茶水还未喝一口,便瞧见秋雪檀沉着脸走来。
他起初还客客气气,但瞧见安定王未随他一同来,便耷拉着脸,质问她摆着脸色回府作甚。
莫不是惹了安定王不悦,被赶回了娘家?
那可不行。
让她回去给王爷认错,可不能耽误了她阿弟的前程。
秋雪檀坐在下座,抬眸瞥向他。
半晌,她提起要将母亲的牌位迁回洛阳章家一事。
秋奕辙怔住,拍案而起。
“放肆!你怎么可说出这般胡话!”
秋雪檀冷笑一声。
既然父亲更爱秦姨娘,百年之后定然是与秦姨娘合葬,母亲必会寒心。
她不忍母亲寒心,便想着将牌位迁回洛阳章家,不仅如此,还要挑个良辰吉日迁坟,让母亲落叶归根。
“外祖父最疼爱母亲,他定然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