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将宣纸铺开,方姑姑替她压上镇纸,不禁焦虑:“公主预备怎么办?”
公主头也不抬,开始写大字,嘴里答道:“殴打他人在国子监算斗殴,在京兆尹府可不是,国子监不敢下重手,那就送去京兆尹嘛。”
说到这里公主抬起头笑了一下说:“本宫作为嫡公主,当按律行事。”
这……方姑姑看向公主写得字:凡有被国子监学生欺凌者,均可来告,公主府查实后必定严惩。
方姑姑颤巍巍,眼看着公主将大印压上。
公主直起身,笑眯眯道:“方姑姑,明日带些浆糊,随我去贴了它。”
方姑姑心觉不妙,略微结巴问:“公主……预备贴哪里?”
公主将大字揭起来欣赏了片刻,理所当然道:“自然是贴国子监门口。”
国子监门口通常张榜公示的都是进士及第,何曾贴过大字报?!方姑姑想想就心慌,只盼着公主别玩过火。
告诫书罚休学的日子正好到今日为止。
次日一早,李墨准备回国子监上课,却见公主府的一名小厮拎着木桶与方姑姑出门。
这个小厮李墨认识,正是在厨房干杂活的仆人,曾替李墨等人送过热水。
公主府向来令行禁止,个人管个人事务,无故不得离岗,若查到轻则杖刑重则发卖,因此李墨自从来了公主府,尚未遇见谁敢私自出门而不报备的。
这么一大早,他们去哪?
李墨默默跟上。
公主府正门处停着公主的车驾,公主尚未出来。方姑姑与小厮从侧面小门出去,李墨紧随其后。
公主府在崇仁坊,从崇仁坊出来,直行是宫墙,前面无路;左转则是往国子监的路。
李墨跟在两人身后,意外发现他们竟是为了提前到国子监。
国子监辰时开始授课,学生要在辰时之前到达国子监,方姑姑与那小厮在卯时两刻到达国子监。此时天已透亮,零零散散地学生开始进入国子监。
小厮先是从水桶中拿出一柄毛刷,将国子监门口的告示牌正中涂满浆糊,方姑姑再与小厮合力将一张宣纸覆在浆糊上,小厮细心地抹了抹四周的边角,将四角粘牢。
方姑姑与小厮贴完便走,可围观的学生却炸了锅。
“诶!是公主府的榜文!”
“什么榜文?我瞧瞧我瞧瞧。”
“凡有被国子监学生欺凌者,均可来告,公主府查实后必定严惩。”有人大声将榜文读出来。
“什么?公主要查欺凌?”
李墨夹在人群中,意外至极。
“你还不知道?前几天周仓带人打了别人,叫公主撞见了,到现在没放回来读书呢。”
“啊?公主把周仓抓起来了?”
“这我不知道。”围观者连忙摆手,生怕祸从口出。
“啧啧啧!得罪公主,可有他好果子吃了。”
“让开让开!”围观的学生被人扒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挤到前面。
李墨低着头,悄无声息退开。
为首者愤怒!伸手便要撕去榜文。
却不想,一根马鞭凶狠袭来,伸手者退让不及,生生吃了一鞭,手背顿时红肿破裂。
“啊!”为首者怒恨转头,“谁?!”
众人纷纷退开。
只见公主府座驾停在不远处,一名高大的甲胄侍卫手持马鞭,伫立在告示栏一侧,显然打人的就是他。
那名侍卫虎着脸手持马鞭,沉声道:“我看谁敢撕!”
众人噤声。
公主府侍卫凶名远播,大皇子的侍卫轻易不敢殷其锋,其他人哪敢说什么。
为首者——周仓惊怒交加,周围十几名同伙均低头不敢说话,周仓咬牙:“走。”
见周仓走了,公主车架的帘子放下,车队进入国子监。
手持马鞭的侍卫却站在告示栏旁边,看样子是不准备离开。
李墨隐在人群中,悄悄进入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