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外面装的像个精英,本质是还是个没长大的破孩吧。
小孩儿脾气,小孩儿口味,小孩儿的脸。谈越还记得他脸颊的弧度,柔软到不可思议,像果冻一样,都是被这些垃圾食品喂出来的。
还算干净的床上堆着一圈和冷色调精英风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的毛绒玩具,这让谈越暗自嘲笑了一下某人的品味。他巡视了一圈,没看见类似毯子的东西,于是打开了旁边的立式衣柜。“啪嗒”,有什么东西顺着柜门方向落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堪堪停在他脚边。
谈越停住了。
即便不用弯腰也能看清。那是一个吸r/器。
叶凌不是什么小孩。
那些被外表掩盖的、被潜意识遗忘的事实慢慢浮出水面,泼了谈越一脸一身的冷水。
你忘了吗?叶凌已经二十七岁了,是一个发育成熟甚至已经被标记了的omega。
他甚至已经生育过,并且仍在哺/乳/期。
谈越弯下腰,把那个塑料制品捡起来,握在手心。
他想起它从哪来的,便朝柜子看去。果不其然,柜子里面还有许多类似的,除功能一致外几乎没有共同点。
这么多都不好用吗。
谈越眸光微暗,想起外面客厅一地的快递纸盒,几乎能想象叶凌试图自救的窘迫和无助。
卧室里依旧漂浮着浅淡的玫瑰味信息素,在那轻飘的花香之中,谈越忽然就懂了,为什么叶凌坚持要睡在客厅不进来。
枕边摆着一圈娃娃。
在这个离他最近,也是最能沾染上他的信息素的地方,摆上了一圈叶凌都不屑看一眼的幼儿玩具。
他要送给谁。谈越已经知道答案了。
—
以前谈越也想过,自己未来的omega会是什么样子的。
omega分化比alpha早,当班上的同学陆续分化完而自己还没有动静,并且身高突破了一米七五还有节节攀升的趋势的时候,谈越就提前从校医室的预测单上得知了自己的第二性征。他会是一个alpha,于是他也和正常青春期男孩一样思考起这个人生问题。
当时电视上有一个很火的omega女星,清纯漂亮,像束百合似的,谈越觉得她长得很可爱,有点像邻居家养的白兔子。
临近中考,班上交换起了同学录,谈越不记得自己在“喜欢的明星”和“你的理想型”那两栏写了多少遍她的名字——只是为了敷衍过去——但同学们总会一遍遍地说:“谈越,原来你喜欢xxx这种类型的啊!”
说的人多了,连彼时懵懂的谈越都下意识认为,将来自己会和一个百合花般的omega姑娘相爱、结婚、生子,然后度过平凡安稳的余生。
但俗话说,当你想要一个苹果的时候,上天也许会给你一个西瓜。
叶凌就是那个西瓜。
谈越走近沙发,看着已经睡着的人时,心里不知怎么冒出叶凌戴着西瓜头套的傻样。
明明是傻瓜吧。
他微微叹了口气,把毯子抖开盖在叶凌身上。又从沙发角落拎出一个软抱枕塞在他脖子下。环视了一圈,才在远处敞口柜放着的药箱里翻出纱布和消毒药水,走回去从毯子下捞出那只粽子般的手,一圈圈解开,上药,再重新缠上透气的一层纱布。
这个过程比谈越想象中要轻松,睡着了的叶凌相当安静,安静得让目光无所适从地落在他脸上。那双形状姣好的狐狸眼此刻安然闭合,不再有尖锐刺人的敌意,或者恼羞成怒的愤恨,也不见情/潮难耐的迷/离,和道歉时低垂的眼睫。脱离那些生动的表情就仅是一副满分的皮相——并不似性格那般棱角锋锐,反而眉目轮廓尽数遗传母亲的柔美气韵,又添了一分秉性使然的英气勃勃。
谈越不合时宜地想到一个词:睡美人。
很快他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虽然这张脸蛋的确配得上这个称呼。
他最后确认了一下叶凌仍在熟睡,打开室内恒温,掖紧毯子,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可能连谈越自己也没察觉到,当他产生那个不合时宜的想法时,他的呼吸轻得就像片羽毛,以至于风一吹就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