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厢房。
厢房的门被一股灵力陡然撞开,卓矣明带着一众巡逻的守峰侍者大摇大摆的闯了进来。
不知何时醒来的卓雅芠,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榻上,背靠软垫,右腿半蜷,左手端着一杯茶水,自顾自的品着。
来人是谁,似乎与他没有半分关系,就算天塌下来,都不能让他辜负了此刻手中的这杯清茶。
卓矣明见卓雅芠此刻一番怡然自得的模样,阴翳的一笑,“卓雅芠,你竟还有脸回来。”
众修者阴阳怪气,“听说还是被抬回来的!”
“瞧瞧,这惨白的面色,怕是伤还没有养好呢!”
闻声,卓雅芠这才抬颌半仰,眯着眼睛扫过在卓矣明和他身后一字排开的爪牙们,掏掏耳朵,道:“好吵啊,谁家的狗群在这里乱吠,扰了小爷的清净。”
“你!”
卓矣明身后的一个修者正欲上前教训卓雅芠,却被卓矣明抬手止住。
两年不见,他发现卓雅芠周身的气质全变了,变得让他觉得面前坐着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现在的卓雅芠哪里像个养尊处优、自视甚高的世家公子。
反倒像个在世俗里摸爬滚打、满口污言的市井地痞。
卓矣明顿时来了兴致,他曾经最不能忍受的便是,明明那些东西卓雅芠都可以轻易的得到,却偏显出一副清高大度的样子。
只因卓雅芠是嫡子,便生来处处无需费心筹谋,即便他娘早逝,靠着外公的余荫,也能在卓家活的风生水起。
而他卓矣明呢?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不惜一切的讨好着那个禽兽一般的爹,才能得到一个上山的名额。
他不服。
都是一张皮囊,一副七窍,凭什么卓雅芠生来就在天上,他却只配被踩在脚底。
可如今看到卓雅芠这副颓唐病弱模样,卓矣明反而有一种快感油然而生,这仿佛比当初能亲手斩杀他,更让卓矣明感到兴奋。
卓矣明一脚踏在床沿上,欺身过去,“离开淮峰,离开卓家,你什么都不是,在外面你只会活的连狗都不如!”
卓雅芠毫不避讳的与他对视,“留在淮峰,留在卓家,你倒是活的像一只狗,那又如何?”
还不待卓矣明发话,他身后的一位修者上前半步,眼眸垂在卓雅芠空空如也的腰间,讥讽道:“哟,莫不是我眼花了,卓雅芠,你的玉在哪里啊?”
对于崇华山一脉的修者而言,修者无玉,如同壮士断腕。
左右趁机起哄道:
“难道是丢了不成?”
“哈哈,怕是技不如人,被抢了吧!”
“还能去了哪里,逐出师门的逆徒怎配悬玉!”
“……”
卓雅芠用力的捏着茶杯,每一寸骨节都绷的发白,他内心风起云涌,语调却云淡风轻,“敢问是谁将我逐出师门的?”
那人双手像上一抱拳,言之凿凿,“自然是峰主大人!”
卓雅芠似笑非笑,“凭他,也配?”他心底认准的师父可从来都不姓“慕”。
众人闻言,腰间玉石同时光彩大放,他们右手幻化出一道灵力刀剑,瞧那形貌恨不得马上将卓雅芠千刀万剐。
卓矣明眯着眼睛,这是他发怒的征兆,“卓雅芠,你当真是找死!”
卓雅芠转动着茶杯里的水,“想不到两年过去了,你还是只会玩以多欺少的把戏,毫无长进。”
“是又如何?今夕不比往日,我倒要看看,这次我要杀你,谁能阻拦!”卓矣明蔑然的仰起头,抬手一挥,“拿下!”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厢房的门被毫无征兆的一把推开,萧子岚和地瓜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这二人差点没刹住,险些扑到那群修者身上。
榻上人塌前人齐齐转头,众人的动作僵在原处,两方对视,一时大家都愣了一下。
萧子岚心底暗叫不妙。
乖乖,慕博文不厚道啊,他只说卓矣明来了,可没说是带着人来的,匆匆一瞥,还至少带了十个!
卓矣明身后的一个紫玉修者率先反应过来,直接上前就将刀架在了萧子岚的脖子上,逼问道:
“你是何人?!难道你和卓雅芠认识?”
萧子岚可不是傻子,他瞄了一眼刀尖,几乎脱口而出,“不认识!”
可与此同时,地瓜脑子一片空白的喊了一声,“认识!”
萧子岚差点被气得翻了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