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桂绝对能看出来郑氏不喜欢她,那她还如此,是不是因为她并不想要这段婚姻呢?”顾忱一锤定音。
夏大虾以死相逼不肯取消婚约,那他为什么不劝谢小桂稍微演一演呢?
除非人家一开始就和他不是一条心。
“郑氏说,后来谢小桂去了淮瑜最负盛名的戏班,甚至进京演出。”顾忱把这一事件和“夏大虾赴京赶考落榜”连上了,却不知在中间可以写些什么。
赵桓终于有机会把刚才打听到的事情讲出来:“刚才听掌柜的说,淮瑜最负盛名的戏班子从京城回来了,明天就有一场演出。”
“那正好,明天去看一场。”顾忱应允,“什么剧目?”
“《天涯情》,据说当年在皇宫演过一场,我记得是在元安三年。”赵桓依稀记得,那次他刚从淮瑜回来,对淮瑜本地的戏班实在不感冒,就推了弟弟的邀请回去睡大觉了。远东夏日多战事,忙着镇压宵小的顾忱连回京述职的时间都挤不出来。自然不知晓此事。
顾忱咦了一声:“按这个说法,我们明天有可能看到谢小桂本人?”
“应当是,但愿吧。”赵桓隐隐觉得此行可能没有那么顺利。
郑氏说得再声泪俱下,也终是一面之词,不可完全当真。找到与此相关的谢小桂本人,听一听她的说辞吧。
月色冷清地随着夜风摇曳,房间里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顾忱并不喜欢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主动开口化解:“我想先睡了,猜拳定谁睡床?”
“好啊。”赵桓笑笑,心里却已做好盘算。
第一局,都是石头,平局。
第二局,都是剪刀,平局。
第三局,都是布,平局。
……
第十五局,都是剪刀,平局。
两个人对着大眼瞪小眼。
“看来老天旨意不让我们决出来谁该睡床谁该睡地面啊,那就正好都睡地面,公平。”顾忱一晒,动作干净利落地抱了被褥拖到地上,“我睡靠窗这边,凉快点。”
“……行,那我睡靠墙这边。”赵桓愣着,直到那边顾忱已经极速入梦和周公对弈。
他有点搞不明白了。
按照话本子的说法,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是他睡地板吗?
就算是猜拳,也应该他主动作弊输掉啊?
赵桓好像忽略了顾忱的实力比他更强,这么多年,她的反应力没有输过任何人,哪怕是赵桓想要做手脚也是有心无力。
只能说,真是老天不想让其中任何人睡地板啊。
这大房的床这么宽这么大,本就是双人的。
老天就差没把他俩按在床上了,结果顾忱主动睡床边,他也不好说什么。
一夜无梦。
唤醒淮瑜这座城的是雷打不动的鸡鸣声,顾忱睡得迷迷糊糊,一听到差点没蹦起来。
远东天亮得早,一般来说,她在鸡鸣之后才醒就是迟了。望着窗外的天光,她这才想起这是在江州。
掌柜的也同样半梦半醒,只不过他被人强制唤醒了:“掌柜的,你们家有早餐吗?”
他本来想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扰他清梦。只是来人分外眼熟,他盯了半天,对面的女子凉凉地问:“本小姐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是我失礼了……”掌柜的终于忆起这冷得能冻死人并且说一不二的嗓音,这不是那个大小姐嘛。
“小二,死哪儿去了!还不给小姐上早餐!”他扯开嗓子喊了声,语气恶狠狠的,像是豺狼能撕碎小二。
小二惶恐地跑过来:“好嘞好嘞,小姐要点什么?咱们这有蟹粉汤包,特色的灌汤包……”
他跑弄堂也跑出经验来了,能让掌柜的诚惶诚恐的必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人家也看不上他们所谓的白粥咸菜。
“罢了,这两种包子各来两屉,再上一壶茶送到房里。”顾忱皱皱眉头,转身上了楼,“钱我最后一块儿付。”
小二心下一喜,这看起来就很娇蛮的大小姐没为难他。
顾忱坐在窗边,磨好了墨继续写着。
谢小桂是否是真心热爱戏这点尚未可知,她也许只是以此做借口,逃离了夏家。
如果今天他们能见到她本人就好了。
“小姐,您要的包子和茶。”门外的女声怯怯的,顾忱拉开了门。
不是她刚才见到的小二——这个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穿着并不易于行动的纱织长裙,声音柔柔的。
顾忱眼神一凝,犀利的视线从她的鬓边一直游到脖颈。女孩不明所以,迷茫如小鹿的眼神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
这客栈还搞特殊服务啊,她看着女孩身上露出的红痕,无声叹息。
“好,辛苦了。”顾忱招呼女孩过来,往她手里塞了点东西,“吃饭了吗?”
“……没。”女孩低声道,“我们下午吃。”
“家里把你送过来的吗?”顾忱问得隐晦,女孩会意,点点头。
她是被家里卖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