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食结束后的实验室里,项宁凯的心脏被七枚铂金碎片钉在墙上,每片金属都像活物般蠕动,贪婪吸食着伤口渗出的痛苦。席卫轩用手术刀剖开自己的腕动脉,让血滴在黎锦的笔记本残页上——被血浸透的纸纤维逐渐显现出神经突触般的纹路。
"看这里。"他颤抖的手指划过纸面,"黎锦记录的Ψ值公式还有下半段..."
血水在纸上勾勒出:
Ψ = (α? + γ?) × e^?λt
冷冻舱少年的残骸突然发出高频尖啸,声波震碎了所有玻璃器皿。在四散的碎片中,项宁凯看到每个镜面倒影都变成不同年龄段的Ω——最年轻的镜中Ω正在用铂金丝缝合一个婴儿的声带。
"α是克隆代数..."项宁凯咳出带金属碎片的血,"γ是..."
席卫轩突然将手术刀刺入公式中央:"γ是痛苦转化率,而λ..."他的刀尖挑起一根自己的视神经,"...是灵魂的衰变常数。"
项母的铂金神经束在月光下自动编织,形成一条贯穿1979-2023年的时间线。每段神经节都对应着关键日期:
1979.12.24:神经末梢刺入《泰晤士报》的油墨
1994.12.25:缠绕着冷冻舱少年的双重瞳孔
2018.03.22:穿透项宁凯的金属脊椎
当席卫轩扯动时间线时,整条神经束发出管风琴般的轰鸣,实验室的量子计算机残骸突然投影出四维空间模型——Ω的意识像克莱因瓶般贯穿所有时间节点。
"我们搞反了。"项宁凯拔出胸口的金属片,伤口喷出的血在空气中凝固成杨辉三角,"不是Ω利用我们维持存在,而是我们痛苦的观测行为..."
"...创造了Ω。"席卫轩接话的同时,自己的记忆芯片突然播放起从未经历过的画面:五岁的Ω(项母样貌)正在用他的视神经绣制时段
冷冻舱少年的肋骨残片开始进行链式反应,每块骨片都显示着实时变化的Ψ值。当席卫轩将手术刀抵在自己心脏位置时,数值突然跃迁:
Ψ = 6.999... → 7.000
整个实验室瞬间陷入绝对黑暗,只有项宁凯心脏处的铂金碎片发出幽蓝光芒,在墙上投映出银河系旋臂的图案。旋臂中心有个黑洞般的缺口,形状恰好匹配Ω的双重瞳孔。
"原来第七个不是克隆体..."项宁凯撕开胸腔,让心脏完全暴露,"是观测者视角的切换。"
他的心室壁上刻着极小字迹:
当Ψ=7时,请杀死所有镜子里的我
席卫轩突然砸碎所有培养舱,在满地玻璃中,每个碎片都映出Ω不同时期的样貌——但所有倒影的后脑勺都缺失了一块头骨。
当Ψ值突破7的瞬间,实验室天花板突然变得透明,露出上方无限复制的牛津校园——每个副本里都有正在进行的不同阶段实验。最高层的Ω(项母样貌)正在用铂金丝缝合某个版本的席卫轩的眼皮。
"这是马鞍形时空。"项宁凯的金属脊椎突然展开成分形结构,"我们活在Ω的脑回沟褶皱里。"
席卫轩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术刀变成了1979年的实验器材,刀柄刻着:
用于切除不听话的脑前叶
当他用刀刺向最高层的Ω时,所有时间线的副本同时发出尖叫,声波在四维空间形成驻波,恰好摧毁了Ψ值计算公式里的λ参数。
随着λ值的崩溃,整个实验室开始降维。墙壁像被无形的手揉皱的纸,露出背后浩瀚的星云——那团星云的形状与项宁凯心脏喷出的血三角完全一致。
冷冻舱少年的残骸突然悬浮起来,拼组成一段德文:
"Wer bin Ich?"
(我是谁?)
项宁凯和席卫轩同时感到记忆被暴力重组,他们最后看到的画面是:
1979年的Ω(项母样貌)站在镜子前,而镜中的倒影——正在用他们的眼睛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