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42000没了,许儒嘉仿佛能听见白花花的银子流进卓一能荷包的声音。
沈舶拾手臂受伤,打不了球,就坐在旁边指导许儒嘉打,许儒嘉被他呼来喝去,什么收腹挺屁股,一听就不是正经在教。自己辛辛苦苦打球,酒却是沈舶拾在喝。
简直是花钱找罪受。
这么遭了一个小时的罪,许儒嘉忍无可忍,恼羞成怒,摔杆之后坐在沈舶拾旁边,给自己倒了杯酒。
又在包厢待了两个小时,许儒嘉收到某美女看电影的邀约,问身边的孤家寡人:“你去吗?”
“我去干什么?当灯泡?”沈舶拾懒散地问。
许儒嘉比卓一能让人省心。他向来“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约过的美女都是高质量的职业女性,沈舶拾有幸见过几次,这也导致他一度以为许儒嘉在外面当小.白.脸。
“我们都是高质量单身男女,各取所需罢了。”许儒嘉不甚在意地说。
许儒嘉先走,沈舶拾在包厢玩手机到五点一刻,提前约好的车到了门外,他也起身离开。
车辆平稳行驶,离飞机落地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到了地方,沈舶拾下了车,到了接机处,站在金属栏杆外。接机的人不少,沈舶拾闲来无事随意张望,有的拿着花,有的在举牌,当然也有不少空手来正低头玩手机的。
沈舶拾看了一圈,最后走到一个坐着的青年面前,他身边放着一束花,百合花搭配满天星。
青年正在刷短视频。身前站了人,他疑惑抬头,用眼神询问。
一分钟后,那束花跑到了沈舶拾怀里,不远处,青年看着手机里1000元的转账感叹“人傻钱多”。
渐渐有旅者从尽头左边转角处走出来,沈舶拾精准锁住那个拐角,没一会儿,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秦至身边跟着个男人,西服西裤黑皮鞋,带着副眼镜,和秦至说着什么。秦至低垂眉眼,听得认真,等人说完,开口说了几个字。
说完秦至就抬头,眼睛从左扫到右,瞧见沈舶拾手肘抵着栏杆,朝他招手,怀里还捧着一束花。秦至脸上忍不住浮现笑意。
陈秘书不远不近地跟着,见此情景好奇地看过去,随即了然,非礼勿视地低下头。
“Welcome。”
等人走进,沈舶拾拽了句洋文,手中的花向前递过去,秦至眉眼间笑意更浓,眼睛都微微弯起像是月牙。
“谢谢。”秦至接过花束,二人莫名对视,一时间没人说话。
陈秘书咽了口吐沫,冒死提出自己先走了,得到老板的首肯,拉过秦至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
“许儒嘉车拿去保养,今天他有约会,车被他借走了。”沈舶拾说起编好的瞎话,和秦至一起往外走,余光里,刚才那位青年正着急地和女友解释为什么说好的花不见了,不由得快走几步,“约的车,怕人家等急了,秦先生别介意。”
他话是这样说,但语气轻佻,并不走心。
“没关系。”秦至不介意,“你能来,就是万分诚意,何况还有这束花。”
秦至似乎对这束花情有独钟,放在怀里小心捧着,沈舶拾侧头去看他。从脸上的笑容到怀里的花,沈舶拾突然生出些心虚的愧疚感来。
像是刚才接机口的女生跟男朋友计较说好的花束为什么没有,而他沈舶拾有过之而不无不及,险恶地使了一招借花献佛。
要他来说,这心虚来的古怪,沈舶拾在心里念叨,他和秦至又不是男女朋友,即便不送花有如何,他何须觉得亏欠。
都怪秦至笑得太灿烂,导致这个来路不光彩的花束配不上这个笑容。
有些事似乎在逐渐偏离轨道,沈舶拾愈往深处思考,却被车子的鸣笛打断思绪。
“老板,这边。”沈舶拾约的司机招手示意,沈舶拾差点走错方向,他鸣笛叫人。
沈舶拾回神,和秦至一起走过去,上了车。
“去哪吃?”车辆平稳上了高速,秦至的疲惫感也涌上来,闭着眼睛靠在头枕上问。
“臻味。”沈舶拾说,又建议:“睡一觉吧。”
从机场到市里至少要三十分钟。
秦至睁开眼看向沈舶拾,问:“压到了花怎么办?”
“可以放在副驾驶。”司机大哥提醒。
“我抱着。”沈舶拾说,自从心虚感上来,他就看着这花刺眼,早就想把花从秦至怀里拿走。
秦至也没理会司机大哥的话,将花束交给沈舶拾保管,顺便威胁:“有损伤要找你赔的。”
有够不讲理的,他花钱买的,怎么还要他来赔,但沈舶拾没反驳,反倒顺着他说:“坏了赔你一个更大的。”
秦至已经再次闭上眼睛,闻言低声轻笑,“这可是某人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所以还是拜托沈先生好好保管吧。”
沈舶拾听见自己不存在的良心在鸣丧钟。没再与秦至争辩,让他安静休息。
下了高速回到市区,正好是通勤高峰,车子走走停停。
沈舶拾想向窗外张望,却不敢动,因为秦至枕在他肩头。
熟悉的木质香气源源不断地传进鼻子里,渗透进沈舶拾的各个器官,调皮地四处游走,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浑身酥软。
半小时的路硬是花了一个小时才到地方,沈舶拾抬起右手,费劲地拍拍秦至的头顶,清清嗓子,尝试唤醒自己各个感官:“到了,秦至。”
秦至慢慢坐正,右手按在脖侧,左右晃了晃,人醒过来,大脑和嗓音还未清醒,说话的声音低沉喑哑:“到了?”
司机大哥并不催促,沈舶拾付的是他24小时的钱,他一会儿还要送两位老板回家呢。
“嗯,下车吧,”沈舶拾坐在右边,拉开车门,率先下了车,微风拂面,在车里时的热气消散许多,手里的花朵也害羞似的摇了摇脑袋。
秦至弯腰下车,背对着车门单手关上,眼神清明如炬,伸出双手要回自己的花束,笑着说:“多谢沈先生的肩膀。”
“不客气。”沈舶拾说,转头往饭店里面走,叫秦至跟上。
秦至跟在他身后,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
这顿饭秦至吃得十分尽兴,不仅是因为坐在对面的人,也是因为这两周一直吃西餐和不地道的中餐,没什么胃口就不怎么吃饭,快要把胃饿坏。
花束被放在秦至旁边的空位上。
他们只有两个人,沈舶拾没订包厢,两人坐在开放式靠窗边的桌位,热热闹闹。才两个人,沈舶拾却点了五道菜,外加两份甜品,沈老板阔气十足,秦至没扫兴阻拦,且脱了西装外套,跃跃欲试的样子。
热气腾空,雾气缭绕,沈舶拾隔着雾气将对面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纳入眼底。
说不上什么感觉。他们两个不该是心平气和坐着吃饭的关系。
秦至尝了一口熏香排骨,见沈舶拾未动,抬眼望过去,沈舶拾低头,左手拿起筷子也跟着夹了一块。
秦至早晚有想起来的一天,这种偷来的关系,又能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