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普绪克就收拾好了所有必需品。
她站在落地镜前,最后一次检查行装。镜子里的女子金发凌乱,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嘴唇因紧张而失去血色,自从来到这里,她从没有睡好过一次。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那个从容周旋于神明之间的骗子,倒像个被追捕的逃犯。
“本来就是逃犯。”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冷笑,将传送符塞进贴身口袋。符石上的裂缝似乎比之前更大了,她必须尽快使用。
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众神会议的争吵声隐约可闻。普绪克听不清内容,但能分辨出厄洛斯清越的嗓音正在与某个低沉的声音对抗,毫无疑问那是阿波罗。他们的争吵给了她宝贵的逃离时间。
她展开从厄洛斯书房偷来的羊皮地图,手指沿着一条隐秘路径移动......从寝宫后门溜出,穿过匠神赫菲斯托斯的废弃工坊,那里残留的火山烟气能掩盖她的气息,然后沿着冥河支流走,直到找到传说中人间与神界的裂缝,从那里可以回家。
“你在干什么?”
普绪克的血液瞬间冻结。维纳斯倚在门框上,手中把玩着一串珍珠项链。
“整理衣物,”普绪克不动声色地合上地图,“厄洛斯说会议后要带我去北方的星湖。”
维纳斯轻笑一声,珍珠相互碰撞发出干响声:“凡人永远学不会敬畏神明,居然试图对我撒谎。”她突然出现在普绪克身后,冰冷的手指抚过她的脖颈,“我闻到恐惧的味道,还有......决绝。”
普绪克强迫自己不要发抖,美神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带着腐败玫瑰的甜腻。
“传送符给我看看。”维纳斯在她耳边轻语。
普绪克的大脑飞速运转,交出去?还是反抗?
维纳斯似乎看穿她的犹豫,珍珠项链突然套住她的手腕,用力收紧。
“别耍花样,凡人,”美神的声音依然甜美,“我只是想确认它是否完好。”
一滴冷汗顺着普绪克的面庞滑下,她缓缓掏出传送符,裂缝在昏暗光线下格外明显。维纳斯的表情变得怪异,像是失望,又像是满意。
“看来阿波罗比我想象的更狠毒,”她松开项链,珍珠散落一地,“你知道这符石现在用会怎样吗?”
普绪克摇头,口腔干燥得像塞满沙子。
“它会把你撕成两半,”维纳斯红唇轻启,“一半留在神界,一半回到人间。两个都不完整,两个都痛苦永生。”
普绪克的指尖开始颤抖。她想起现代医学课上见过的连体婴图片,一阵恶心涌上喉头。
“有......解决办法吗?”她听见自己问。
维纳斯笑了,指尖凝聚出一滴晶莹的液体:“我儿子的眼泪,滴在符石上能暂时修复裂缝。”她将那滴泪珠悬浮在空中,正是上次厄洛斯心碎时留下的第四滴泪,“但记住,这只够维持一次传送。”
普绪克伸手去接,维纳斯却收回手指,满脸挑衅,仿佛在戏弄她一般。
“代价是什么?”普绪克懂了,她敏锐地问。
“聪明,”维纳斯赞赏地挑眉,“代价是......你必须当着厄洛斯的面使用它。”
普绪克的心沉到谷底,这意味着她需要在厄洛斯眼皮底下逃跑,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为什么帮我?”她警惕地问。
维纳斯的表情突然变得疲惫:“因为我儿子爱上了一个幻象,而我希望他看清真相。”她转身,带着一声悠长的叹息,“月落前完成,否则就永远别想离开。”
美神消失后,普绪克瘫坐在床沿。窗外的争吵声更大了,伴随着闪电与雷鸣。她必须加快速度。
将剩余的物品塞进小包,普绪克突然注意到梳妆台上厄洛斯今早留给她的礼物,一把小银刀,柄上刻着“以爱为盾”。她犹豫片刻,还是将它收入行囊。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房门突然被撞开。厄洛斯站在门口,银翼焦黑了一角,金发间跳跃着未散尽的闪电。
“会议提前结束了,”他喘着气说,眼中闪烁着不安,“阿波罗在策划什么,我们必须......”
他的目光落在普绪克的行装上,话语戛然而止。